“你为什么这么做?”
提刑司大牢里裴锦春面对裴妍湫质问的时候,诏狱里的诚王世子杨孝也正面临着父亲老诚王面色悲戚地问话。
与父亲一样面相老实的杨孝跪在地上,神色却没有往日习惯性的畏缩,只淡淡应道:“为什么啊?父王,因为财帛动人心啊!因为财富,在某种程度上,也等同于权力啊!”
“你……”诚王杨宏颤着手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嫡子。
“您从小就跟我们说,什么都不要争,富贵一生活着,也比什么都强。”
杨孝轻笑两声:“可是凭什么呢?从小到大,太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您说锦春身份太低,不同意我娶,千挑万选了一个所谓知书达理的,结果到头来是太子搞过的破鞋,您知道我这心里有多憋屈吗?”
“要说太子是储君,生来高贵,那长公主府鼎盛时,门客三千;宁远侯府,凭借化肥水泥两大坊,日进斗金,颇有京城第一豪门之称!指挥使盛家,人人唾骂他盛无名是朝廷恶犬,但结果呢,当年他权势最盛之时,谁见了面不得恭敬行礼,就算是你我父子二人,都得客客气气唤一声盛指挥!”
“这就是父亲所谓的不争!明明我们才是根正苗红的杨氏皇族,结果在这盛京活得跟个配角一样,你甘心,我不甘心!”
杨孝重重地咆哮出声:“我不甘心!父亲,我不甘心啊!”
诚王杨宏仿若整个人狠狠愣住,这一刻,感觉似乎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这个儿子一样。
“这些话,看来是憋了很久啊。”杨宏失魂落魄道:“你既然如此不满,为何不早点说?你若不想当个富贵闲人,真想挣一份前程,早日告知为父,我还能不帮你参详一二,你为何非要做这种掉脑袋的买卖,何苦来由啊?”
杨孝梗着脖子,无言以对。
一道略显嘲讽的讥笑倒是先传了进来,随着脚步声而来的,是杨辉漫不经心的笑语:“诚王爷觉得自家的废物嫡子能够挣什么前程?这文不成武不就的,空有不甘怨怼,却无凌云之能,最后也只能把满心不服往肚子里咽,装一个云淡风轻的闲云野鹤逍遥做派出来,不是么?”
“杨远程!”跪在地上的杨孝毫不留情撕开他遮羞布一样的话语,愤怒起身,隔着牢房恶狠狠瞪着来人。
“世子爷好啊。”杨辉满不在意耸耸肩,甚至略带欣赏看着无能发怒的杨孝,露出愈发满意的笑容。
诚王杨宏看着被自己发话除谱,逐出家门的庶子,沉声道:“你怎么在这?”
“怎么能不在这呢?”杨辉微笑道:“毕竟说服裴家姑娘拉大哥下水的,正是小弟我啊!”
“你!”杨孝惊愕地瞪了瞪眼,嘶吼出声:“原来是你害我!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杨辉淡淡笑道:“愿者上钩罢了,若不是世子爷自己贪心,又有谁害得了你?”
杨孝咬牙切齿,愤怒地拍撞着牢门,目光怨毒至极。
诚王杨宏亦是错愕,然后呵呵笑了起来,难怪,这谁的面子都不给,由护龙卫改编过来的国安局这次竟然这么好说话,不需要任何打点就同意了他探监的请求。
“是赵王设的局吧?”虽是问句,但杨宏语气肯定。
杨辉一笑道:“诚王爷还是有几分思路敏捷的啊。”
杨宏目不转睛注视着面前不受自己待见的庶子,不由得含怒出声:“你这是,真不把自己当诚王府的人看了?不把我当父亲看了?”
“诚王爷这话说的……”
杨辉摊手笑道:“不是您把我逐出家门的么?”
杨宏怒道:“那是你非要和长公主沆瀣一气,做局害寿国公府的老五!当时若杨漓月和叶繁真要追究到底,诚王府难道要为了你在京城消失吗?”
“言之有理,诚王为大局考虑,牺牲我一个,确实合情合理。”
杨辉笑问道:“那此时此刻呢,世子爷私印假钞,数额巨大,这可是杀头的大罪。诚王爷要不要考虑一下,赶紧也把世子爷在族谱上除个名,逐出家门啊?我赶巧,还能做个见证。”
“杨远程!”
牢房内的杨孝刚张嘴咆哮一声,杨辉皱眉呵斥回去:“给我闭嘴!阶下囚一个,这有你说话的份么?杨远程?这名字我早不用了,如今的我,叫杨辉!”
诚王杨宏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两下,嗤笑出声:“你怎么不索性把姓也换了?”
“毕竟是皇家姓氏,多少还是值点钱的。”杨辉淡然应声:“所以,诚王爷打算怎么做?要放弃自己疼爱多年的世子么?那我还真佩服您老人家的魄力!”
杨宏双拳紧握,青筋暴起,目眦欲裂。
“父王!”杨孝一下子慌了起来:“父王!”
“闭嘴!”杨宏一声暴喝,吓得杨孝不由自主一个哆嗦。
性情温润的诚王爷这般暴怒模样,确实从未见过。
杨辉看得讥笑起来,不得不承认人跟人之间就是讲究缘分,当初他给叶家小五做局,入狱之时,估计诚王可没这么情绪暴躁失态过。
虽然同样都是父子,但很显然,放弃一个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