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鸟飞腾、林深谷幽,泉水氤氲,凑近可听流水潺潺,一路蜿蜒向霭山云馆而去。
云馆之内轻纱幔帐,拦不住山谷内涌动的风,热泉之内,那人白衫尽湿,任泉水柔和地勾勒出肌肉与骨骼蓬勃的力量,几缕长发落于身前,而后又被风给吹了去,似山风都对他有几许偏爱。
此刻他阖着眼,仿似潋尽了一世的慈悲。
今日已然是沐浴的第二日。这两日,吃住行皆在云馆之内,山中本该清净之地,却不知为何让人觉得几分躁动。
裴钰缓缓睁开眼,看向几分氤氲的池边,翻飞的纱幔似女子柔媚的身段在清风中翻飞着,带着蛊惑,此念一起,身上的燥热之感便是灼烧着身骨一般,被这泉水无限放大。
裴钰不由蹙起了眉头,想起夜里的梦中也尽是旖旎之色,这让他起疑,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此时一阵风轻拂而过,带来一缕浓香,而后又迅速淡了下去,似乎自到了这云馆之内,无论他行至何处都能闻到这股若有若无的幽香,原本他以为这是山中夏花的味道。
他抬眼看向壁上燃起的烛火,这两日,龛中烛火不曾灭过。
此刻内侍都暂时退下,留他一人,他欲查看一二,却忽而发现起身的一瞬神识竟然有些恍惚。裴钰心中一沉,他撑着身子往那龛中烛火走去,走得越近香气越浓,幽香果真是来自这烛火。
而这样的烛火这几日竟然在他安歇的每一处都有……
这个念头仿似牵动了巨大的怒意,让他随即将壁龛砸倒,弄出了巨大的声响。这一个失控的举动让他自己有几分诧异。
裴钰看着被烛火灼伤的左手,疼痛却带着几分麻木之感,他蹙紧了眉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
他自小因先帝忌惮,饮过不少苦药,他这体质并非寻常药物可轻易药倒,也因此,到他发觉身体异样之时,药量应当已然是相当厉害了。但问题是,究竟是谁给他下药?
雾气的蒸腾当中,裴钰忽觉脚步有些虚浮,他不禁撑着一旁的器物,而后缓缓走了出去,随手拿起一件袍子披上了。
但他此前的动静还是引来了内侍,未久,便见一个身影在屋外出现,竹帘之上印出一个略带打探意味的身影。
“家主,你可还好?”
裴钰神思有些恍惚,他听着这人的声音倒像个女子,但太祀内侍当中哪里来的女子?他此刻却无法确定自己耳中听到的、眼睛看到的便是真实的。
似乎是半响未得他答复,那人从竹帘之外探出头来看了一眼,而后赶紧转身一路小跑了出去。
裴钰看不清那人的脸,此刻他身体之内似有一头野兽要将人撕裂开一般,双目也渐渐爬上了血丝,他握紧了拳,尽可能让自己少有动作,以减缓药效的发作。
他抬眼看了看四周,原本应当适时出现的暗卫与瞰卫,如今却是一个人都不见,就连阿四他也已然有一日未见过了,能将他身边的人遣走,又在太祀内侍的眼皮底下对他动手,那个答案呼之欲出,而他们所行的目的也就昭然若揭了。
未久,屋外的脚步声让裴钰警觉了起来,他几分踉跄地将打翻在地的烛台捡了起来,而后裹在衣衫之内。他的身体开始出现颤抖,因此要拿着这烛台并不容易,唯有半靠在墙边才能勉强拿稳。
刚做完这些,便见一双柔夷掀开了竹帘。来人身着长袍,见他靠在墙边站得几分勉强,略有些惊讶。
“九公子。”
裴钰此刻的眼中已是十分混沌,他看着那人取下兜帽,似乎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来。
“阿笙?”
这出口的一声带着嘶哑,裴钰自己都未察觉。然而这一声唤却明显让来人愣了愣,随即又端起了腻人的声音,“是我。”
庄翎月心中有着不甘,她看着裴钰这虚弱的模样,如初生的牛犊,带着脆弱与惑人的美,心中的不甘便又散了个干净。她十分清楚眼下这唯一的时机不可错过,因此做了他人的替身又何妨。
裴钰重礼教,今日过后,有了夫妻之实,他的礼法不会容许他始乱终弃,这裴氏主母的位子她也坐定了。
细密的汗浸满了裴钰的额头,他目光带着些许空洞地看着这四名女子,遂后便见为首的一人朝他走来。
伴随着她步态的挪动,身上的长袍滑落,露出轻纱薄衣来,女子那曼妙而傲人的身材展露无疑,仿似剥了壳的荔枝肉,甜美而柔嫩,不断地蛊惑着眼前的人去品尝。
她行至裴钰面前三步距离而后停了下来,眸光带着旖旎的水色,就这般看着裴钰。
“是我啊,我是阿笙。”
她看着裴钰并未躲闪,学着那千娇百媚的模样,随即便伸手欲触碰他的身体。
忽而一阵山风似怒吼般穿堂而来,身后几名女子被迷了眼,不得不侧过头去,随即便听闻一声血肉被砸碎的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