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了这姑娘,你回头就自杀了。长剑弘,我不比你笨,但我比你信守承诺。你入教执事,我保这姑娘无虞。现在随我走吧。”
柳正得意地放开了白衣。他丝毫不在意白衣看向他时,那眼神中憎恶的情绪。
“白衣,你伤得怎样?”
长剑弘无可奈何地问着,他此时唯一关心的就是白衣的伤势了。
白衣没有回答,她低头看了看自己鲜血淋漓的右臂,苦笑一声。
“柳教主果然狠辣。”白衣有些戏谑、也有些怨怼地看着柳正,静静看了许久才漠然问道:“不知柳教主,可还记得玉衡散人温桐初?”
白衣的问题不止引起了柳正的注意,也让在场众人都感到意外。
温桐初是何许人也?
在场之人都清楚。
溯源教崛起之初,温桐初也在柳正身边,只是后来柳正要对付天行门,温桐初这才决然离去。
可时过经年,斯人已矣。
白衣突然提起温桐初的用意,众人一时却都不明白。
可谁都可以不明白,唯独柳正不能。
柳正自然知道温桐初离开自己,返回天行门之时已经怀有身孕的事实。
他也知道自己杀上天行门,最后并没有看到温桐初的尸身。
那么温桐初去了哪儿?她腹中胎儿又是否平安?
这些问题,当年柳正也曾在意过,只是时间久了,他慢慢就释怀了。
直到后来,有人探查到洞明生的消息,知道他身边带着一个女弟子,柳正这才又有了一些短暂的幻想。
可他自己很快就否决了这一些幻想。
在他看来,温桐初外柔内刚,当初既选择了离开,便不太可能会留着自己的骨肉。即便温桐初有所不忍,长舒又怎么可能善待仇人之女?
经过长时间自我的心理建设,柳正早已认定自己与温桐初的孩子并不在人世。
所以当白衣被带到面前之时,柳正并没有想过她的身世。
哪怕此时白衣提起了温桐初,柳正隐约猜到了她的用意,但柳正依然不敢相信。
柳正狐疑地看着白衣。
白衣目光冷冽地盯着柳正。
局面一时寂若寒蝉,众人也都慢慢回过味来,或惊愕、或担忧地看着二人。
“白衣?”长剑弘不可思议地轻唤一声,当他在林中发现白衣受伤之后,他想过很多种糟糕的局面,可他怎么也没想过会出现此刻的局面。
白衣没有回应他,依旧冷冷看着柳正,说道:“我知道自己不重要,提起她也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让你放长剑弘离开而已。”
“凭什么?”柳正紧紧盯着白衣的双眼,他心中清楚白衣凭什么要求自己,可他还是怀疑。
他不确定白衣的身世,可心底深处一个声音却一直在响起,一直在问他自己:“这个真相,你赌得起吗?”
没有答案。
人世间的问题大多都没有答案。
柳正不确定自己赌不赌得起,白衣也不打算回答他凭什么。
白衣从柳正的眼神中看出了一抹犹豫,突然轻蔑地冷笑起来。
她说道:“柳教主,我二人不会随你离开,要杀要放还请尽早。迟了,只怕你们也难全身而退。”
柳正没有答话,他还是注视着白衣的双眼。
他很想从白衣的身上,窥见一点故人的相似之处。可他什么也没看出来,他不知道是本来就没有什么相似之处,还是自己竟真的把温桐初忘得干干净净。
但白衣的提醒不无道理,汪道玄等人已经包围赤竹坳了。
柳正可以沉溺往事,不去理会这一番提醒,但吴克用不行,他犹豫之后还是拍了拍柳正的肩膀,轻声说道:
“走吧。”
吴克用替柳正做了个决定。
他对柳正提醒了一句:“分歧岔路,待回头便知走得是对是错。”
这句话,柳正曾对吴克用说过。
那时吴克用被断了经脉、废了武功,柳正对他说了这句话,将他收留在溯源教中。
如今他用这话来劝说柳正。
既赌不起真相狠心杀了白衣他们,那便先放手吧。
以后回过头来,还有机会知道白衣的身世,也还有机会招揽长剑弘,更有机会能杀他们。
吴克用的意见,柳正是会听的。
在注视着白衣许久之后,柳正命人放了长剑弘和白衣,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长剑弘神色复杂地朝白衣走去。他右手按着自己左肩贯穿的羽箭,双眼却不曾从白衣身上移开。
待到柳正等人都已走远,白衣这才瘫坐在地,吓得长剑弘急忙去扶。
白衣原本就有伤在身,方才柳正又在她伤口上折磨。她全程咬牙忍住也只是提着一口气罢了,如今松了气、泄了劲,终于瘫软在长剑弘怀里哭了起来。
疼痛、委屈、劫后余生。
种种情绪裹杂着白衣,在这一刻她终于卸下了平日的伪装。
看着白衣涕零如雨,长剑弘只是将她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