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结徐清的事后,丹阳起身看了看外面天色,便只让紫竹往宫中府库递了张纸条,请韩青岚下值后过府一叙。
去见舅舅并不很着急,且在此之前,她该了解的京中事务需得一件件捋顺。
而许下的承诺,除了徐清这一件,便只剩韩青岚这里了。
丹阳随手拿出荷包里的蟠龙佩,缓缓在指尖翻转把玩。
这是宣德帝赐给她的那块,安阳王世子的那枚,早在揭穿淮阳王府冯长史摆宴被擒的那日晚间,就已物归原主。
日光下,触手温润如羊脂的玉佩泛着暖黄莹白的光,虽不耀眼,却让人看住句移不开视线。
精雕细刻,栩栩如生的龙凤盘绕于祥云间,似和鸣又似争胜般相对舞动。
想到当日为了试探韩青岚给出去的两块玉佩并韩青岚的选择,此刻丹阳竟说不清自己心底是隐隐的担忧,还是在暗暗期待着什么。
但无论如何,即答应了韩青岚,她便不会食言,就不知这事到底会是个多大的麻烦?
想起这些时日与这位看似不着调,却每每于山穷水尽之时,总能给她带来意外之喜的人,大概就是再麻烦的事儿,她都不好拒绝了。
不知是她太出神,还是时光流逝太快,再抬眼时便看到从院中徐徐走来的,正被她念叨的某人。
“郡主好闲情,这是在品茶?”
丹阳顺着对方的目光,也看向自己身前的小几。
几样精致茶点并一壶茶,不过是她在公主府任何地方都会被备下的东西。
但此时日光西斜,橙黄色的光晕笼在其上,顿让看的人莫名就生出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错觉来。
只可惜,她眼下的日子并不算“静”,肉眼可见的来日,也不会安稳。
勾唇笑笑,丹阳顺势抬手请来人对坐“品茶”。
“见谅。茶水已凉,点心不新。”
韩青岚十分随性的落座,闻言哈哈一笑。
“那可正好。我一路赶的有些急,正口渴想喝凉茶。”
说着,已抬手自斟满一杯,仰头就牛饮般咕咚一声一饮而尽。
似乎他真的有急事,喝完一杯,茶杯不等放回桌面原处,已开口问道:“不知郡主这般急的找在下,是又有何吩咐吗?”
丹阳看着这人玩世不恭的笑,没来由觉得这话有一丝嫌弃她作的味道呢。
但想到不日就要离京,两人若无意外,这便可能至少数年内的最后一次见面,因此压下呛声的冲动,她轻咳一声罕见的对韩青岚和颜悦色道:“是有事找你。不耽搁韩大人多久,一两句话的功夫后,你尽可去忙自己的事。”
韩青岚诧异的眉头微皱,但不等他张嘴多说其他,丹阳已继续道:“不日之后我与母亲就要启程北上,几时回京不定。”
丹阳看着面前人眉梢霎时一扬,莫名有些快意,接下去的话说的也更轻快了。
“未免有人背后说我爽约,特提前知会一声。若韩大人有什么想要我白楠助力之事,最好在我离京前说清。”
“当然,这事不急,韩大人尽可回去多想些时日,只要赶在我离京前告知即可。”
该说的话都说完,丹阳便准备起身送客。
谁知她才站直,对面人就仰头问道:“你当真要走?”
丹阳挑眉。
啧,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好像她朝三暮四,始乱终弃的负心人似的!
心底里狠狠摇头,让自己别瞎想,她边皱眉不悦的瞪向韩青岚,纠正并警告道:“有话说话,别胡言乱语。”
韩青岚原有些晃神,此刻也站了起来并再次露出那轻浮散漫的笑意。
“好,说正事。”
“我不用想,现在就能说。只不知,郡主当真愿意帮忙?”
丹阳几乎要被那吊儿郎当的语气呕吐血,只硬忍着磨牙道:“说!”
韩青岚见好就收,也不再借胡言乱语气人遮掩他自己的真情实感。
摆正身姿后,又理了理并不算太乱的衣襟。长身玉立的挺拔男儿模样下,韩青岚忽然端端正正的对丹阳拱手下摆,并肃然道:“还请白姑娘出力,将我身上爵位并官职送予大哥,并助我出京。”
“什么?!”
猛然听到这样请求,丹阳也忍不住惊了一瞬。
且不说这请托着实有些匪夷所思,只就事论事,这样凭白挪移爵位官职的事儿……除非是一朝末时,法纪纲常全无,昏君奸佞当道才能发生。
丹阳也不知自己是气是惊,浑身阵阵轻颤,但还倒能冷笑着反问对方:“韩大人难道是觉得本朝气数已尽?这般要求真是,好大的胆子!”
韩青岚闻言竟还点头,气死人不偿命般又火上浇油道:“鄙人胆子是不小,但这事却也算不得大。”
“你!——”
因这些时日同甘共苦的情谊,韩青岚倒也没想真把人气出个好歹。只此一句之后,立刻解释并补充道:“郡主且稍安勿躁,听我细细说清。”
原来,韩青岚出身的伯府早已是世袭罔替左后一轮,其父钻营买通礼部小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