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三思微微颔首致意。
罗令毫无反应地回过头,仿佛先前只是下意识地戒备四下,根本不是要往赵副使的方向看去。
少有人知道,这位从军二十多年,在平安七年做到禁军统领位置的罗令,看似没有任何背景,一路全凭自己悍勇。
实则,此人是诚王杨宏心腹中的心腹,当年罗家遭到老家豪绅恶霸欺凌,差点家破人亡,是诚王爷正巧路过,惩奸除恶,还一纸奏折直接让恶县令下台入狱。
谁也没想到,罗家之子骁勇善战,经武举入伍,不过远离朝堂纷争的诚王确实帮不上什么太大的忙,但不妨碍罗令可以为诚王爷效死的忠诚,这是一个憨人,认死理。
这也是杨正和动用吏部兵部的人脉,将此人送上禁军统领大位,同时借假钞拉诚王府下水的原因。
目光看过陵王杨勇那悠然自得的做派,赵三思自嘲轻笑,还真是沉得住气啊!反映衬自己似乎紧张过了头。
没什么问题,一切稳步进行,已如离弦之箭。
……
……
离弦之箭携带破风声响,射穿被内廷大监王忠放飞盘旋于空的猛禽,引来一阵剧烈的喝彩。
弯弓射猎作为秋猎开始的标志,王忠摇头叹笑,高祖皇帝的英姿他没机会得见,在他服侍过的时期里,也就这位女皇陛下敢这么玩了。
之前的几位皇帝,都用的驯服的兔子羊羔之类,就是武艺同样不俗的嘉德皇帝,都不敢拿飞天猛禽做开场秀。
毕竟射空了是很丢脸的事情。
猛禽落地,热衷游猎的将门子弟率先冲进猎场,几家高门子弟先后离开。
杨漓月看眼十三四人成团的女官们,随口笑道:“都说你们没朕带着,是一只兔子也打不回来,也帮了你们这么多年了,今个自己努努力,露两手给那帮大老爷们瞧瞧,你们还是能打回来点猎物的。”
做过陛下起居史官的唐萱萱作为女官们的主心骨,率先拱手应声:“臣遵旨。”
话落领队而去,杀入猎场。
秋猎并非只有打猎一项活动。
猎场外一处高台,座椅连排,放眼看去,就是已经竞技起来的马球场。
助威喝彩之声连连,球场上少年策马,扬杆击球。
首座之上,杨漓月笑叹一声:“真是青春年华啊,真好。”
“陛下也依旧青春靓丽,美貌如初啊。”叶繁顺口道。
杨漓月一声嗤笑:“亏你说得出来,再两年就不惑了,还青春什么?”
叶繁继续口嗨:“在我眼里,陛下永远十八岁!”
“十八?”杨漓月呵呵道:“十八岁时,朕都还不认识你呢!”
盛无名听得直翻白眼,万没想到,女皇陛下不下场狩猎,遭罪的竟然是他?
听这恶心话说的,叶见初,你果然脸皮够厚!怪不得当年连性情如冰的杨漓月都能哄住……
心中腹诽时,盛无名目光变得幽深起来。
国安局负责了部分防卫工作,盛无名亲自看过规划,国安禁军联合防护,双方人马该各有交汇才对。
然而此刻,禁军守着看台四周,国安这边,除了他的几个亲信手下,其他人在不知觉间仿佛都巡防去了。
巡防乃要务,不算奇怪,但时间上早该换防了。
强烈的危险直觉让盛无名下意识上前,凑到杨漓月和叶繁中间压低声音开口:“陛下,摄政王,情况不对劲。”
没等杨漓月和叶繁应声,骤然间,浩荡的马蹄声响突兀传来,盛无名直起身,锁眉更深,那声势,不会是几百几千的人马,非过万之众,不会有如此浩大的声势。
马球停了下来,看台上的勋贵重臣同样被突如其来的马蹄声吸引了注意。
浩浩荡荡的万数骑兵由远及近,挂刀在腰,有几个还背负着枪械,肃杀之气扑面而来,瞬间让看台上的官员及其亲眷们瑟瑟发抖,不知情的人们相互安慰着,只希望这一幕只如当初春日祭典,京畿军合围祭坛,只是嘉德皇帝早有布置而已。
可能,女皇陛下也准备了什么惊喜?
然而,如宋一民之流的少数知情者已然心跳如鼓,知道自己即将见识与经历到足以载入史册的大事件。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到毫无预兆出现的大队人马前方,京中认识朝鲜州总督朴虎山的人不多,就连杨漓月和叶繁,都只在奏折中见过名字,但朴虎山身侧,仿佛一道前来的国安局副指挥使赵三思,对一众朝中重臣来说却是家喻户晓。
“赵三思,你要做什么?”
盛指挥使的一声冷喝让看台上的勋贵和官员们最终绷不住脸色,此情此景,如果说不是陛下事先允许准备好的,那几乎就只有一个可能……造反!
宁远侯府的人群里,裴世鑫猛然朝看台中心的叶繁看去,老朋友面色从容,似乎并没有太过慌乱失色,女皇陛下神色倒是变得清冷无比,但至少还算沉稳,这让裴世鑫稍感安心,握住噤若寒蝉妻子的手,轻声道:“放心吧,没事的。论算计人,叶见初才是祖宗。当初问水县帮派势力的覆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