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云熙主动举起酒坛,道:“老爹,你也不容易啊,来,喝一个!”
皇上与他碰杯,一仰脖,坛里大概还有半斤酒,被他一口气灌了下去。
北辰云熙无奈地道:“喝慢点!这么大年纪了,悠着点儿!醉了怎么办?”
皇上嘿然,瞥他一眼,颇有几分不屑:“你醉了我还没醉!”这些年,这壁橱中的酒,空了满,满了空,对着墙上雨蔷的画像,他喝着喝着,就会忘了时间。酒不醉人人自醉,那是心情好的时候,然而,更多的时候,不过是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这样喝下去,就像滴酒不沾的人,也能成为海量。
父子两人你一坛,我一坛,转眼喝了两坛,这可是六斤。
中间,皇上可撑不住,去上茅房,就算酒不醉人,肚内也装不了这么多水。
北辰云熙倒是没事,内劲一转,酒气挥发,也不觉得撑。
皇上跑了两回茅房之后,终于感慨:“年纪大了,身体不如以前,我年轻时候,是很厉害的!”
北辰云熙笑道:“是是是,现在也很厉害!”
皇上很开心,他兴致勃勃地站起来,从墙上取了一幅画,卷好,递给北辰云熙:“拿着,送给你!”
北辰云熙翻白眼:“你妻子的画像,送给我做什么?”
皇上眼睛一瞪:“叫你拿着就拿着,哪来这么多废话?”
北辰云熙看这老头喝得有点高,一会儿撒起酒疯来就不好了,顺手接过,反正他麟王府大得很,随便放在哪个角落都成。
皇上靠着墙打着酒嗝道:“不喝了,喝不下了。朕要睡一觉!”
北辰云熙看这里空荡荡的房间,没床没榻,提醒道:“出去睡,这里心着凉!”
皇上吧唧一下嘴,模模糊糊地道:“雨蔷……子不要管朕……长这么大了……朕还能喝一桶……要成亲了……朕也老了……聘礼……武定侯的丫头……不算差……”
北辰云熙大概揣摩了一下,这老头语无伦次,雨蔷应该是画上女子的名字,看年纪,也很年轻,不过,纸张有些泛黄,想必有些年头了。
喝醉了还逞强,还喝一桶?一杯都喝不下了吧?
中间那句是在感慨岁月如梭,他已老,儿子也已长大。
最后那句,应该是他眼光不算差。嗯,就是这样!不接受其他法!
言儿是顶好的,当然不是言儿不算差。老头儿要敢这么,他得跟老头儿好好掰扯掰扯!
最后,北辰云熙还是把皇上弄出来在榻上睡,又为他盖上被子。年纪这么大,也不知道照顾着自己。
将密室合上,墙壁上半点痕迹也没有,这机关,还是挺精巧的。
北辰云熙离去时,桂公公在殿外候着,得知皇上喝醉,已经睡下了,桂公公赶紧过去侍候了。
北辰云熙回到麟王府,看着手中的画轴,不禁苦笑。父皇喝醉后,行事真是荒诞,无端赌给他这幅画。他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画上的女子只是远走他乡,并没有死,父皇思念她,却无法去寻找她,所以,想叫自己代为去寻找吗?
今父子也算谈了心事,父皇连这么隐秘的事都对他了,如果能帮上忙,就帮一把吧。
虽然他的母嫔也是父皇的女人之一,不过,端嫔已经消耗掉了他心中对于母亲的所有的温情。倒是父皇,虽然这老头儿动不动对他大吼大叫,还把他扔进牢,但是北辰临枫能看出来这是父子相处之情,而不是君臣之间的生份疏离,他又怎么看不出?
一个人心里一辈子装着一个女人,却因为身份地位,不得不娶一个女人放在家里当正室,又娶了一堆女人在身边环绕以平衡各方面的势力,自己过得痛苦,只能对着一堆画像愐怀。
这也是他内心抗拒那个位置的原因。
虽然即使他在那个位置,也不会做到那么窝囊。
回到书房后,北辰云熙把画轴打开。
既然决定帮父皇找到这个人,当然得看看这个人长得什么样子。之前北辰云熙只是看了一眼,猜到这是父皇心中很重要的人,身为儿子,当然不便细看。
画轴缓缓展开,上面的女子眉眼露出来,眉如新柳,芙蓉如面,那种空灵清透,清灵脱俗的气质,根本不沾世间凡俗,像个不染尘世烟火的精灵。
很美,只比言儿差一点。
不能这么,应该,是和言儿不一样的美!
北辰云熙卷起画轴,突然又想,自己书房里有幅画轴,要是被言儿看到,误会了怎么办?
他干脆拿上画轴,出门。
武定侯府,沈珞言在浇花。那是一株浅黄月季,花苞含而不放,生机勃勃。
今难得偷得半日闲,她给沈云霆把了脉,他不但身体好得很,连武功也精进了。因为太子的事,他被皇上训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