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发出了一声感叹。
却并不是惋惜,或者对赵勉、王儁等人有轻饶之意。
他只是想不明白。
即便朝政如火,朝堂内外争斗不休,这些人便是有万千办法,为何却偏偏要选择一条与仇敌勾结的法子。
他更加想不清楚。
为何国家如此,百姓如此,这些人却始终就不肯让出那些利益和好处。
想不明白,想不清楚。
于是这一刻,朱元璋更加坚定,既然不能彻底根除朝堂之上的贪官污吏,那么就唯有将杀伐之道贯彻到底。
但在此之前,他却想知道,这些人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
天坛里,鸦雀无声。
风在这个时候似乎是急了一些,吹动着那一面面的旗帜,呼呼作响。
而在天坛之外。
人们却动了起来。
原本因为天坛大街上发生爆炸,而被劝散撤离的百姓们,散落在整个秦淮河北岸。
张大牛家住应天外城江宁县辖内。
就在大校场东边的河湾处。
今日一早,张大牛便带着一家老小赶到天坛大街,在人还没有多起来的时候,便锁定了天坛大街路边的位置。
爆炸发生的时候,张大牛就在距离不远的街对面。
所幸,张大牛一家没有受到爆炸影响,只是家小有些惊恐,好在有官兵们保护帮助,暂时跟着人群撤到了神乐观南边,靠近秦淮河岸边的位置。
岸边开阔,在官兵们的护卫下,聚集了数量众多的先前在天坛大街上围观的百姓。
张大牛看着岸边惶惶不安的乡亲们,随后又看向东北边的天坛。
他咬了咬牙,在官兵们的急声阻拦下,爬到了岸边的一颗大树上。
“乡亲们!”
“乡亲们!”
“大家都静一静!”
张大牛在树上喊着话,官兵们在树下劝说他下来。
一时间,便引来岸边百姓们看了过来。
人群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张大牛低头看了眼树下的官兵,随后抬起头高声喊道:“大伙听我说!先前咱们在大街上也是看到了的,是那帮倭鼠弄出的爆炸。
倭鼠为什么要这样做?那是要行刺咱们的陛下和太子,还有太孙他们!
这几年咱们各家的日子都好过了许多,不但能吃饱肚子了,还能进厂子里做活赚钱,俺张大牛这两年又添了个儿子。
这都是陛下他们的恩德!现在有人想要行刺陛下,想不让咱们有好日子过,咱们能答应吗?”
张大牛站在树杈上,双手撑在两侧的树枝上,声嘶力竭的大喊着。
原本正准备爬上树将他弄下来的官兵们,目光一闪,对视了几眼,便默默的站定脚跟。
这家伙,似乎也不是要搞事的样子。
官兵们保持沉默,静观其变。
而在岸边的百姓们,却是大声嘶吼了起来。
“不能!”
“谁敢行刺陛下,俺们就替陛下剥了谁的皮!”
“绝不能让人坏了咱们的好日子!”
“……”
树杈上,张大牛深吸一口气,继续喊道:“刚刚咱们也都看得清楚,有那几个穿着官袍的人,当场就在御辇后被锦衣卫给拿下了。咱们应天城这两年已经不见有倭鼠了,我张大牛寻思着,定然是这帮吃里扒外的狗官,暗中勾结惨祸的倭鼠,才干出今天这样的事情!”
“剥了他们的皮!”
“剥了皮!”
“剥了皮!”
“……”
岸边的人群,爆发出一道道的接连不断的浪潮声。
声音之大,竟然是惊的岸下的秦淮河水掀起阵阵涟漪。
张大牛最后喊道:“对!不能!大伙要是愿意,咱们现在就去天坛那边,帮陛下出气!剥了那帮吃里扒外的狗官的皮!”
“剥皮!”
“剥皮!”
“……”
秦淮河畔,不再有商女隔江犹唱后庭花,只有因为贪官污吏而被激怒的百姓们。
而在天坛里。
坐北的高台上。
王儁顶着红肿的脸,双眼被挤成一条缝,嘴巴里尽数血水,只能是满腔怨愤的嗡嗡着从嗓子里发出低沉的声音。
在他身边的赵勉,则是缓缓抬起头。
那双眼睛,已经是布满血丝。
他看着坐在御座上的朱元璋,再看一旁站在另一张御座前的朱标。
最后,赵勉看向了放置御座前台阶下的朱允熥。
赵勉深吸了一口气,胸膛挺起,脖颈充血而立起根根青筋。
“昏君!”
跪在地上的赵勉,昂着头怒吼了一声,挥手指向陛阶上下的天家爷孙三人。
“大明立国三十载,无数臣工协众合力,方平前元百年之乱。
国初民生凋零,百业俱废,时陛下圣明,拔擢贤良于乡野,共襄国初,助力天下。
然。
洪武十三年始,我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