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坛大街上的混乱,仅仅只是持续了一刻钟左右,便在大批早就事先准备好的禁军官兵支援下,被逐渐平息。
具体的情况,也在最短的时间内被统计了出来。
共有七处倭人藏匿点,在人群之中制造混乱。
合计二十五名倭人伏诛。
然而,天坛大街上却并没有就此放松戒备。
尤其是在皇帝和太子乘坐的御辇周围,密密匝匝的官兵如同一道道人墙,将御辇给围的水泄不通。
而在所有人都不曾注意到的位置。
就在天坛大街东边尽头的天坛内。
在西北侧的一座高台上。
高台约有三人高,平台周围一圈栏杆,大概是因为今日禅让大典,被明黄色的丝绸包裹着,其上又有盖顶,让人从远处看不清这高台上、盖顶下的全貌。
而大明朝的洪武皇帝朱元璋,此刻正和皇太子朱标,在几名禁军官兵的护卫下,站在栏杆后,眺望着前方天坛大街上所正在发生的一切。
内廷二十四衙门总管孙狗儿,此刻额头布满汗水,眼睛里还残留着现在目睹天坛大街动乱而产生的慌张和不安。
“幸好陛下和殿下事先由朝阳门出城,隐匿行踪先行抵达天坛,不然……不然老奴……不敢……”
孙狗儿真的是不敢想。
若今天陛下和太子是在御辇内,身处天坛大街,位于刚刚那等混乱之中。
便是那帮贼子没有直接对御辇造成伤害,可谁能说得准御辇里的皇帝和太子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朱标含笑不语。
朱元璋则是哼了哼:“朝廷一场禅让大典,耗费如此巨多,又岂能单是一场大典,又怎能不借机揪出这些藏在暗中的硕鼠小贼。”
说罢,朱元璋面露笑容。
他已经看到天坛大街上,锦衣卫冲进御辇周围,将几名身着红袍的官员拿下。
其实在一开始的计划之中。
洪武三十一年的禅让大典,本来并不会操办的如今天这般隆重。
但是,当宋、罗、齐三家在京之人被害后,皇室便立马发觉,这件事情背后并不简单。
在反对洪武新政的人群之中,也不可能只有宋、罗、齐三家以及背后那一个个有关联的人家。
如果说宋、罗、齐三家和背后的人家算是一股力量的话。那么,在京师重地制造命案的,就又是另一股力量。
于是,原本真的是需要乘坐御辇的朱元璋和朱标,才有了今日一早在太庙祭拜大明列祖列宗之后,在乘坐御辇的过程中悄无声息的离开禅让大典的队伍,从朝阳门出城的事情。
而这一切,都是顺势而为的一个局。
现在,也到了收局的时候。
朱标的眼底却有些波澜,半响之后方才终于低声开口:“只是百姓无辜,今日大街之上因此事而惨死的百姓,终究是无妄之灾。”
还是因为计划的太过仓促了一些。
若不然,朝廷大可以早早的就暗中将天坛大街两侧的百姓,给换成乔装打扮成百姓模样的京军官兵。
随着太子的这一声感叹。
朱元璋亦是重重的冷哼一声:“此番,朕绝不饶恕一个参与此事的人!”
朱标则在一旁默默的点了点头。
在这对父子看来,这一次的事情,必然是要从重处理的。
而在天坛大街上。
街面上因为火药爆炸而升起的烟尘,也已经渐渐消散。
但是空气中,还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味。
不少处于爆炸范围内的受伤百姓,发出痛苦的惨叫声,被官兵们抬上担架,紧急送往大街西边由太医院设立的临时救治点。
其他的百姓,也在朝廷的帮助下,离开了天坛大街。
半个时辰之后。
天坛大街上,便只剩下了朝廷的官员和兵马。
朱允熥丢掉手中那把刚刚亲自砍死了一名倭人的长刀,抬起头看向周围。
远处,两名讲武堂的武生,正在将常继祖从东边给抬了过来。
孙成带着人,就跟在一旁。
朱樉看见之后,最先开口:“是常家的老大。”
等他再多看两眼,脸上神色恍惚了一下。
望着趴在担架上的常继祖,朱樉心中不由吃惊。
“竟然伤的这么重,这小子当真是命大。”
抬着常继祖的担架,终于是到了近处。
朱允熥眉头皱紧,看着趴在担架上,整个后背已经被鲜血染红的常继祖,心头亦是大为震动。
在前面抬担架的讲武堂武生,脸色紧绷,低声道:“队长先前最先发现街边人群中的异动,然后发现潜藏在人群中的倭人,以及街边墙下藏有火药的木箱,便奋不顾身的拔刀冲了上去。
因为担心火药被引爆,只是挡下倭人的头一刀,便越过对方身位,以致后背中刀。队长却仍然强撑着,挥刀将倭人点燃的引线砍断,方才阻止了那只木箱中的火药被引爆。”
趴在担架上的常继祖,嘴里不断的发出低沉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