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天星兽大抵修炼万载,所得星核能漾出一轮星辉,三万载道行,二轮星辉,七万载道行,三轮星辉,最为难得的是“五轮”星核,可遇不可求,称为“神品”。申元邛留心旁观,列御寇摘取的都是“三轮”以上的星核,“二轮”星核须得星辉饱满,神完气足,才一并收入囊中,剩下些残破的“凡品”,不大看得上眼。
光明宫主眼界甚高,他看不上眼,对申元邛而言却是好物,难得遇上极天异种拼死相斗,死伤累累,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他厚着脸皮打扫战场,不拘粗细,将星核尽数摘下,沉甸甸揣了一兜,若非有“拔山诀”支撑,早就被压趴下了。
游天鲲的尸骸亦是大补之物,边角血肉蕴含的元气虽嫌不足,心脏却是一身精华所在,开膛破肚专挑心脏下口,也不啻于星核。但列御寇毕竟是游天鲲一族老祖,当着他的面砸塌徒子徒孙的遗骸,或许嘴上不会说什么,心中终存芥蒂。申元邛行事谨慎,宁可摘取他挑剩下的星核,避免种下隐患。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二人元气大伤,没有急于上路,而是在极天逗留了月余,才动身缓缓而行。申元邛手中有粮心中不慌,一刻不停吞噬星辉,推动“食饵术”炼化星力,不知是不是“破而后立”的缘故,肉身的苦楚减弱了许多,星核消耗极快,很快只剩下一枚枚坚硬的内核,他随手抛落极天,弃如敝履,毫不在意。
列御寇冷眼旁观,暗自心惊,星核乃星兽毕生精华所凝,须以法阵徐徐引出星力,方可善加运用,如此直接粗暴吞入腹中,无异于大毒之物,怎生消受得起?转念一想,元邛道人乃此界镇道之宝显化入世,有此神异亦不足为奇,他犹豫片刻,挑了一些“二轮”、“三轮”的星核默默奉上,有心与他结个善缘。
送到嘴边的食,没有往外推的道理,申元邛来者不拒,尽皆笑纳。有了这些上品星核,道行突飞猛进之余,星力如涟漪层层扩散,涤荡脏腑筋骨,由内而外无一遗漏,“食饵术”洗炼过的肉身原本就强横,如今更进一步,渐次转化为“星躯”。列御寇看在眼里,惊在心中,修持命星秘术,引星力入体,潜滋暗长,不知要花费多少水磨功夫,才能炼成“星躯”,不想对方竟走了一条前所未闻的捷径,吞噬星核强夺星力,也能走到这一步!
意识到这一点,他心中有些发凉,又有些亢奋,列御寇有心要看看他还能走多远,源源不断提供星核,除了扣下寥寥几枚“五轮”神品,其余都不吝惜,成为申元邛的口中食。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星核耗尽的一日,二人穿渡上极天,正阳门已遥遥在望。
正阳门古朴苍劲,气象森然,一度毁于雷火劫难,只剩残骸,及至散落各处的诸宫陆续回归,天庭重立于极天之上,雷火损毁处已一一补全。申元邛抬眼望去,星光如水波荡漾,惝恍迷离,云山雾海之中,三十六宫若隐若现,似曾相识。
列御寇伸手一指分开星光,正阳门嗡嗡作响,轰然中开,兜率宫主李老君早已闻讯而来,深吸一口气迎上前,眸光落在申元邛脸上,神情无比复杂,那些惊心动魄的旧事,一幕幕浮现于眼前,恍若隔世。他定了定神,稽首为礼,客客气气道:“暌违已久,元邛道友风采依旧,此番重返天庭,可喜可贺!”
申元邛心头为之一颤,脸上却不动声色,还礼道:“轮回消磨,前尘如云烟,旧人旧事记不真切,兜率宫主莫要介怀……”
李老君与列御寇交换了一个眼色,后者微微颔首,又不易察觉地摇了摇头,示意老君姑妄听之,莫要信以为真。李老君心领神会,知晓光明宫主定是看出了几分蹊跷,当下侧身相请,引申元邛入天庭。
正阳门近在眼前,气势恢宏,申元邛深吸一口气,强自按捺下激荡的心神,穿过正阳门踏入天庭,行了数步,下意识扭头望去,却见额枋之上赫然留下一道深深的裂痕,如同一只深邃的眼眸,冷冷注视着自己。他浑身一颤,仿佛看到法则之线没入幽冥,将姜夜拖入现世,“诛仙”金符大放光明,洞穿通幽定世元胎衣,将她钉死在正阳门上。
姜夜何在?她已被炼成一具通灵仙傀儡,受制于人,永堕沉沦。申元邛呼吸无比艰难,他之所以舍弃存世之身,不顾一切投入轮回,不正是为了挣脱束缚,还自己一个大自在?虚元天天主成全了他,他历尽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却只能仰望列御寇与李老君,何时何日,才能重回“陷空境”,立于诸天万界之上,与天主比肩?
心之所动,响应如神,天庭三十六宫齐齐动荡,仙界逐一洞开,灵机倾泻而出,凭空卷起一条大河,九曲十八弯,将诸宫连成一体。申元邛意识一阵模糊,身不由己举步上前,踏入灵机大河中,任凭河水淹没身心,黄泉道法活泼泼跳动,一丝丝壮大,弥罗镇神玺浮于头顶,贪婪地吞噬着灵机,气机随之一飞冲天。
列御寇与李老君目瞪口呆,元邛道人故地重游,一出手便收取灵机,动摇天庭根本,这又该如何是好!须知天庭肇造之初,重元君收拢三界灵机,以无上神通点化三十六处仙界,是为天庭基石,又历无穷岁月,才衍化出三十六宫,七十二境,十万天兵天将。如今天庭已不复往日盛况,元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