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姐妹嬉闹到深夜亥时,周宣回到自己住处,这是院,院内假山曲池,四围长廊,遍植篁竹蜡梅,即便在这孤寒季节也不显得萧瑟,一进院门,就闻到冰冷空气里淡淡的梅花香味。
木楼***在夜色里暖暖晕红,笛声悠悠清扬,那是羊小颦在吹笛,周宣独自立在楼下听了一会,一边思索着要录哪五阙词给李?
别以为穿越剽窃诗词是简单的事,也是很费脑子的,这回要应付的不是一般的士子歌妓,是史上有名的才子皇帝李,得有充分准备才行。
闻着梅香,听着夜笛,周宣忽然握紧拳头,“霍霍霍”连续做出拳击动作,大笑三声,拾级登楼,他想到一阙好词了,李见了非要召见他不可。
两层木楼,周宣住底层,羊小颦在第二层,绕楼回廊,朱红阑干,木窗空,薄薄的窗棂纸映出房内羊小颦黑色的剪影,抬臂横笛的影子也是这么美!
周宣起了恶作剧的念头,笑嘻嘻拣起一颗小石子,对准二楼羊小颦的房门丢去,“夺”的一声,很响。
梅得里的笛声顿时止了,很快,门开了,屋里的烛光照到走廊里,羊小并没有走出来,门也没有关。
周宣在楼下等了一会,可还是不如这个小家妓有耐心呀,论静功,羊小第一了。
周宣咳嗽一声,唤道:“小颦。”
羊小颦这才走到廊上,扶着阑干望下看。风鬟雾鬓,绰约如仙。
周宣笑道:“我这是投石问路——我等下来找你,等我。”
周宣推开虚掩的房门,进到自己地房间,床前案上一盏白灯,灯芯拨得暗暗的,罗帐低垂。
周宣撩开帐子一看,小香睡在他床上。没睡深。听到声音醒来了。揉着眼睛坐起来,说道:“姑爷回来了,这被窝很暖和了,小香回小床去。”
小丫头很可爱啊,周宣按住她说:“别忙着起来,小床冷,你先在这睡着。我去羊姑娘那里有点事?”
小香立即清醒了,也不揉眼睛了,问:“这么晚了,姑爷还有什么事?”
周宣只觉得好笑,这丫头比雀儿、针管得他还紧,说:“当然有事,为了能够继续吃喝玩乐下去,为了江州、为了唐国。本姑爷是呕心沥血呀!”说罢。带上门上楼去。
羊小颦房里外间没有人,一支笛搁在几案上,进里间一看。又见罗帐低垂,叫了一声:“小颦——”
竹榻罗帐里低低的应了一声。
周宣说:“咦,我说了找你有事呢,你怎么就上床了!”忽然醒悟,笑道:“你以为我找你就是要和你上床啊,把你家公子当作什么人了,我有那么色吗?”话是说得堂皇,扪心自问,确实挺色。
羊小颦满脸通红,伸腿下床,衣裙未脱,只是髻解散了,满头青丝披散在肩头,梢直垂至腰臀,柔美曲线诱人至极。
周宣刚才说了自己不色,这会只好正儿八经地说:“小颦,帮我录几阙词,我书法不行,这是要呈交皇帝御览的,还有,我新得一阙词,此词是我新创,并无曲牌,你代我谱成曲,还要教我唱熟了。”
羊小颦“嗯”了一声,跟着周宣来到外间,剔亮银灯,铺开桃红色的浣花笺,用名匠李廷圭制的墨浓浓的磨了一砚,纤指如葱,皓腕如玉,执一管紫檀木中锋羊毫,歪着头望着周宣,明眸皓齿,俏丽可人。
周宣说:“小颦,先把那阙‘一曲新词酒一杯’录上。”
等羊小颦写完,周宣道:“第二阙是——红笺小字,说尽平生意,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斜阳独倚西楼,遥山恰对帘钩。人面不知何处,绿波依旧东流。
这阙词和“一曲新词酒一杯”一样,都是诗词宰相晏殊的佳作,这样呈给李看,就显得词风统一。
“第三阙是——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这词是李后期词作,不经离乱,现在这个李是作不出这种词地,作为词人地李肯定降了个档次,但谁愿意为诗词留名千古而国破家亡呢!
周宣等羊小颦写完,又吟诵了第四阙:
“——凤髻金泥带,龙纹玉掌梳,去来窗下笑相扶,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弄笔偎人久,描花试手初,等闲妨了绣功夫,笑问鸳鸯两字怎生书?“
这是欧阳修地香闺艳词,风流皇帝李应该会欣赏的。
羊小颦抄写完这阙词时,脉脉地看了周宣一眼,这艳词对怀春少女很有感染力。
周宣笑了笑,说:“有四阙了吧,这最后一阙长调是我新作,名叫,是我刚才在楼下听你吹笛时叉手而得,你听好了——”,正要吟诵,忽听门外走廊传来细微的脚步声,若不是静夜,是听不出来的,可见是蹑手蹑脚了。
“小香,给我进来!”周宣有点恼火地轻喝。
虚掩着的门“吱”的一声被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