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赵田占据长安、另立新帝以来,如今西秦国内的局势可谓是纷繁错乱,单从称谓便能看出几分端倪。
那位西秦王赵田在朝堂称治下四州为大晋,私底下则称西秦,赵衡秦月一派与占据陕州华阴上洛两郡的华山言必称西秦,拥有陕州另外三郡与整个雍州的卫崇一党言必称大晋,而凉州赵城与陇州张轨则是时而西秦时而大晋。
因而,西秦王府军力虽然强盛,却难以进取,只能勉强自保。
那一日一小朝、一旬一大朝的朝会便成了各方势力锱铢必较的场合,但各方都有所顾忌,都是适可而止。
今日小朝,皇宫勤政殿,有资格参与朝会的五部尚书与侍郎共八人早已齐聚。
龙椅上,如今年不过十七、已然做了八年皇帝的司马楙还是如坐针毡。
申时许,西秦王赵田身穿蟒袍,腰佩骑军刀,脚穿战靴,在一营侍卫的护卫下,缓缓进殿。
司马楙远远望见赵田的身影,先是脸色微变,战战兢兢,习惯性地微微站立,又低头望着卫崇一伙三人,见其皆脸色不变、一动不动、目不转睛地望着前方,旋即便重重地坐回龙椅。
其余五人反应又大不一样,那兼兵部刑部尚书范离一伙三人皆笑容真诚,纷纷向赵田拱手,再深深弯腰,而工部尚书张轨一伙两人却只是微微弯腰,皮笑肉不笑。
赵田待殿内八人向司马楙下跪磕头行礼,而自己又朝那有名无实的皇帝拱手,微微弯腰后,便面容严肃,稍稍提高嗓音,其语气中透着几分恐吓,“皇上,如今长公主司马贞业已成年,不宜继续留在皇宫,臣请皇上将长公主移居他处,再择一夫婿,尽早成婚。”
赵田话音刚落,范离等三人纷纷表示赞同。
“臣,兼兵部刑部尚书范离附议。”
“臣,兵部侍郎马震附议。”
“臣,刑部侍郎任杰附议。”
司马楙身为紧张,却敢怒而不敢言,伸出他那微微颤抖的右手,指着赵田,只说了“赵田你”这三个字,继而见赵田恶狠狠地盯着自己,便咽了咽口水,默然不语。
卫崇冰冷一笑,朝司马楙拱手后,反驳道:“皇上,臣以为万万不可,长公主乃天皇贵胄,在择得良婿佳偶之前,无论移居何处,都是纡尊降贵。”
范离脸色平静,却微微眯眼,“皇上,臣以为,长公主与皇上长居同一宫殿,难免被人指责为乱伦,因此,臣下建议长公主先移居西秦王府,日后再许配给王爷长子赵衡,此乃一举两得,还望皇上采纳。”
马震与任杰两人听到“长子赵衡”这四个字,如听天籁,顿时大喜,而司马楙、卫崇、张轨等人则脸色大变,如遭雷击。
赵田满脸笑容,摆摆手,“范尚书好意,本王心领了,但犬子已有婚约在身,不宜再娶。”
范离故作惋惜,轻轻叹息一声,却也装有几分不甘,一咬牙,“臣请皇上为天下计,将长公主许配给西秦王大殿下赵衡为妾。”
司马楙惊慌失措,却是满眼恨意,咬着牙,颤抖地指着范离,“范离,你,你……”
他只说了几个“你”字,便紧握双拳,再也说不出话。
卫崇勃然大怒,转过身,瞪大双眼,紧盯范离,指责道:“范离,长公主身份是何等尊贵?怎能做妾?你又怎能如此居心叵测?”
卫崇虽然自知奈何不了范离,却依然气势汹汹,转向司马楙,拱手大喊,“臣恳请皇上立即诛杀范离这个逆贼,以儆效尤。”
殿内众人纷纷赞同卫崇,
“臣,工部尚书张轨附议。”
“臣,吏部侍郎林甫附议。”
“臣,户部侍郎郭忠附议。”
“臣,工部侍郎董攸附议。”
司马楙却不敢有任何动作,只是恶狠狠地盯着范离,默然不语。
赵田满眼怒色,面露许多不耐烦,紧盯司马楙,“好了,好了,长公主一事不急,可以留在日后再议。”
赵田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用双手捧着,再微微弯腰,嗓音却是威风凛凛,“司马拓身为皇族,却率部在终南山做匪,以屠杀百姓为乐,其罪不可赦,请皇上授权西秦王府将其从终南山押回长安,斩首示众。”
“徐慎身为雍州牧,薛恩身为雍州两旅统领,却阴谋通匪,意图不轨,其人证物证俱在,平安郡守庞济纵容长子庞宣做匪,其罪亦当诛,请皇上将三人罢免,再绳之以法。”
卫崇有恃无恐,冷笑一声,慢慢吞吞地劝阻道:“皇上,这需要缓缓图之,是万万急不得,雍州军遍布关中各地,若有不慎,只怕会招来大祸。”
张轨表情阴骘,嗓音不高,语气却也透着威胁,“皇上,若仅凭王爷一面之词而迫害地方大员,别说关中各地了,就算是凉陇两州将士也会心寒。”
赵田转头望向卫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