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轮碰杯过后,场中央的篝火已不再像方才那般旺盛,众人也都很默契地没有再往火堆上添柴。
当篝火只剩下一堆冒着红光的炭火时,原本围坐在一起的武者们已经分散开。他们有的盘膝而坐,有的干脆直接躺在了沙地上。
董婉跟陈之两人靠在河边的一块巨石上,在河水的湍流声以及远处那偶尔传来的鼾声中缓缓睡去。
夜里董婉做了一个梦,她梦到了自己的爹娘,还有两个哥哥,梦是破碎的,看着他们的身影在自己面前一闪而过,仅是一个瞬间就让睡梦中的她心疼不已。
后来她又梦到自己孤身一人在大海上飘零的画面,那久违的孤独与绝望再度袭来时,又变得那样熟悉,仿佛是昨日刚发生的一样。
再到后来,她又梦到了陈之,他一袭白衣,脸庞模糊不清,但她清楚的知道他就是陈之。在历经了亲人的离去,孤独的煎熬后,她伸手紧紧揽住了那个虚幻的身影。
她已经失去了一切,她不能再失去他了。
想到这里,她搂住他的胳膊变得愈发用力了,可能是由于用力过重的缘故,她醒了过来。
此时的天边已经出现了一抹鱼肚白,陈之的胳膊正搭在她的肩上,想到刚才做的梦,她笑了笑。
河水声跟远处的鼾声依旧,虽然是在这荒郊野外,但这清晨是几乎都大醉了一场的武者们睡得最香的时分,他们没有人舍得醒来。
董婉枕在陈之的胳膊上,闭上眼想再睡一会儿,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睁开眼看着天边那道微光,耳边传来陈之均匀的呼吸声,心中一阵感慨。
此前半生,她曾堕入无边黑夜,孤独与悲伤永伴左右。人世间的黑夜总会过去,她的亦是如此,她扛过无尽的煎熬,终于等来了陈之,等来了星辰再现,晨曦终至。
是啊!世上难道还会有过不去的长夜?
只要自己还能从他的臂弯中醒来,那所有的煎熬,所有的艰辛都将会被一抹晨曦所替代。
想到这里,她胸中蓦然生出一股豪气,一股可以斩破黑夜,引来晨光的豪气。
叮!
董婉心中一声金石敲击声响起,原本就荡漾着的心湖此时变得沸腾起来,她的心神变得澎湃不已。
待心潮平静下来之后,她只觉一阵神清气爽,整个人变得精神抖擞起来。
“我又升境了么?”
她正准备叫醒陈之告诉他这个好消息的时候,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句话。
夜阑温酒听风过,晨曦漫漫如潮生。
她伸手去准备去拿放在身侧的青月剑,却什么都没摸到,但她此时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剑三成否,就在此刻!
只见她缓缓升至半空中,以掌为剑直指苍穹。
顷刻间,小河两岸升腾起一股带着肃杀之意的森寒,河水靠着两岸流速缓慢一些的地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成冰。
此剑在心中,可驱暗夜,可斩不平。
当河边整个被丝丝缕缕的透明涟漪充斥起来的时候,董婉顺势朝着那片树林一掌挥下,漫天涟漪朝着树林汹涌着奔腾而去。
如同漫漫晨曦吞噬掉夜色般,董婉一剑将整个树林夷为平地。
她看着前方被自己以剑三一剑所开辟出的旷野,感慨道:“晨曦之力,理当如此!”
说罢,她回到了地面上。
奇怪的是,董婉这一剑的动静不小,河岸边的武者却没有一人被这大动静所惊醒,若不是他们鼾声依旧,她真有些怀疑他们是不是还活着。
想到这里,董婉连忙俯身试探了一下陈之的鼻息,在确定陈之并无异样而是单纯的熟睡后,她这才松了口气。
她轻轻摇了摇陈之的胳膊,然后又喊了几声,他依旧没有醒来。
“刘久平酿的酒酒劲儿这么大吗?”
这时她突然想起来青月剑不见了,她顺着自己两人靠着的那块巨石转了一圈,仍旧是没有找到青月剑。
“我记得昨晚睡得时候把它就放在身边啊,难道是我记错了!”
说罢,她又朝着那堆已经燃尽的篝火走了过去。细细找了一圈,仍旧不见青月剑的身影。
在走到刘久平带来的那头毛驴跟前时,她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儿。
刘久平不见了!
再扫视一圈附近呼呼大睡的武者,确定其中没有刘久平后,她连忙跑回到了陈之的身边想要叫醒他。
可无论她怎么呼喊,陈之都无法醒来。焦急万分的她又试着去喊其他人,结果其他都跟陈之一样叫不醒,她这才明白他们不是醉酒,而可能是中毒了。
但是他们看上去又不像是中毒的样子,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她拿着手帕去河里打湿,然后拿回来给陈之擦了擦脸,想让他能够清醒一点,结果却还是无济于事。
此地荒无人烟,也没有人经过,董婉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得坐在陈之身边等着,希望他能早点醒来。
不知道结果的等待是最焦虑且漫长的,太阳明明才刚升至半空中的时候,她却感觉已经过去了好几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