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十文钱就能买一斤。”管近福呛卖梨老头。
    老头：“那你外边买去。”
    管近福虽然有钱，也没被人家这么坑过，但要不想吃这亏吧，又实在口渴难耐，最后还是花了二十两银子，买了俩梨。
    “警句要不要？十两银子一句。”老头拿出了一个小本本，小本本里全是用蝇头小楷记的警句。
    在文科考试中，警句往往是一篇文章的点睛之笔。
    “嘿嘿，这你赚不着我的钱了。”
    管近福拿起了监考递给他的那份答卷，对卖梨老头炫耀了一下。
    作弊还敢炫耀。
    皇帝和知人、知心忽然挤了过来。皇帝拎着一桶水，知心拿着水瓢。
    “你个骗子，骗到这儿来了？”管近福认出了皇帝。
    皇帝一把抢过了管近福手中的答卷，看了看。
    知人也凑了过来，“哦，别人给答好了。”
    皇帝气坏了，这是朕的江山啊，这是朕的科考啊，你们就是这么给朕选拔人才的？
    管近福也气坏了，科场居然腐败到如此地步了。
    你没看错，是管近福气坏了，不是知人。知人都已经不生气了。
    连内定了武解元的管近福都忍不了。卖梨的，卖水的，坑蒙拐骗的都能进考场，是可忍孰不可忍。
    就是这么奇葩。
    这老头儿平时不卖梨，只有科考的时候才出来卖，而且在不在外边卖，只在考场里卖。贡院上上下下都已经打通了，那些门卫是要分赃的。
    说白了，这是大家的生意。
    问题是，卖这么贵，有人买吗？
    供不应求。
    为啥呢？
    因为考生吃咸了。
    来考试的考生，为了方便，一般都会选择在贡院附近的馆子吃饭。贡院周边的餐馆、小吃摊都被老头儿收买了，拼命往菜里放盐。所以考生进了考场肯定口渴的要命，考场又不提供水。
    而且老头儿不但卖梨，还卖金句，卖答案。老头儿是个老秀才，考了一辈子没考上举人，找了这么个门道。
    以前老头只卖梨，卖金句，卖答案，不卖水，卖水是今年新添的项目。
    狗子刚到两淮府就踩好点了，找到了老头儿，答应卖水的钱全归他，老头高兴坏了。
    不是作者瞎掰，这个老头是有原型的。在大清的科举考试中，这种事屡见不鲜，还有更奇葩的。
    知人再次大开眼界。
    “你放心，我一定一把火烧了这贡院。”知人对狗子说。
    知人见到铁城，非常高兴，俩人虽然打过架，但也联手对付过蒙面人。铁城也觉得知人是个真英雄，惺惺相惜。知人盛情邀请铁城、狗子去画舫喝酒。铁城欣然前往。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知心离席了，临出门回头看了狗子一眼，然后回到自己的船舱去了。知心相信狗子能看懂她那一眼的含义。狗子当然懂，但是假装不懂。
    狗子悄声告诉知人，哥哥对她的管教比父亲还严，千万别泄露了和知心洞房之事。知人只好答应了。散席后，狗子也顺理成章地脱身了。
    内场考试完毕的这天晚上，叶侍郎迎来了一位客人。客人一句话把叶侍郎吓尿了。
    这位客人，叶侍郎认识，小千认识，金莲也有点似曾相识。
    他就是曾经夜入贡院客栈去见皇帝的大内侍卫领班——金祥林。
    皇帝虽然很少上朝，但叶侍郎所在的兵部衙门就在皇宫边上，叶侍郎作为兵部二把手，经常需要进宫向皇帝汇报工作，因此和大内侍卫很熟。
    皇帝喜欢玩打仗，和兵部的人最熟。
    “令郎到底把皇上弄哪儿去了？”金祥林问道。
    叶侍郎舌头开始抽筋儿，“犬……犬子从大……大……大牢带走的真的是皇……皇上？”
    叶侍郎嘴唇和大小腿一起哆嗦。
    “皇上来两淮府微服私访，起初被管记参行管少爷打了，后来落到了令孙手中。卑职派人一路跟随，仍旧被甩掉了。”
    叶侍郎忽然明白了，“夜袭画舫的蒙面人……是金大人的手下？”
    金祥林点了点头，“卑职原本是去救皇上的，没想到功败垂成。令郎武艺确实名不虚传。”
    金祥林这句话乍一听是恭维叶知人的，实则充满了威胁和幸灾乐祸，毫无疑问，知人这祸闯大了。
    原来夜袭画舫的蒙面人全都是大内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