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车路过光熙花园疾驰而过,在盘山公路上绕了几圈,穿过一个凋花大铁门,绕过一个十分抽象的喷水池,在一栋纯白色的现代派风格的别墅面前停了下。
刚熄火,一只狂奔的哈士奇便冲了出来,一脑袋撞在了沉珂的肚子上。
不等她摸上一把那油光水滑的狗头,它又将自己个拔了出去,追着一个红色的飞盘横冲直撞而去。
沉珂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屋子里安静得很,太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落在了墙上的油画上。
“小珂来了,洗洗手一会儿吃饭了,我特意叫阿姨做了你喜欢吃的红烧排骨。桌上有荔枝,今天早上刚刚空运过来的,新鲜得很。”
“周一的时候,我叫人直接给你们办公室送几箱过去,你给新同事们分分。对了,那个很难买的书,小叶帮你找到了。”
小叶名叫叶朗,是陆曳的特助,平时大事小事都是他管着的。
星河路惨桉发生之后,沉珂便一直跟舅舅陆曳生活在一起。陆曳还没有“点石成金”陆投资这个光环的时候,叶朗就在了。
他四十来岁,比起一个商人,陆曳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大学的老师,周身都是书卷气。
最近几个月他一直都在国外出差,直到昨天方才回南江。
沉珂闻言眼睛一亮,朝着陆曳看了过去。
他穿着香槟色的丝质衬衫,坐在床边的小榻上,对着一堆碎瓷片,修修补补的。像是小孩子玩拼图一般,拿着个瓷片儿半天不下手去。
就这个宝瓶,陆曳拼了好些年了,到现在都没有修复完成。
“舅舅,书在哪里?”
陆曳拿温毛巾擦了擦手,从小榻上站了起身,看着沉珂皱了皱眉头,“你晚上回去再看也来得及,都老大不小的人了,怎么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
“感觉你比之前又瘦了许多,都有黑眼圈了。特桉组的工作很忙很累么?你别太拼了。”
沉珂“哦”了一声,有些乖巧地坐到了茶几面前,茶几上头放着一个玻璃大碗,里头放满了已经剥好的荔枝,她拿起叉子叉了一个,塞进了嘴中。
一股清甜的汁水立即充盈了整个口腔,领她忍不住像餍足的猫儿一般,眯起了眼睛。
陆曳难得瞧见沉珂孩子气的样子,有些诧异的睁大了眼睛,随即笑了起来。
“看来你很喜欢特桉组。”
沉珂摇了摇头,“一个老啰嗦,一个圣父,一个傻大个,还有一个小学生。”
陆曳听着沉珂的评价,好笑不已,“这评价算对你而言,算高了。”
沉珂叉向荔枝的手一顿,有些惊讶的抬起头来看向了陆曳,“真的么?”
陆曳点了点头,“可不是!记得你刚上少年班的第一天,我问你新同学们怎么样?你是怎么说来着?那语气十分沉重,如果这些就是出类拔萃的佼佼者的话,那人类未来十分堪忧。”
陆曳回想起小小的沉珂当年一脸严肃的样子,忍不住唏嘘起来。
“一个圣父?你说的是陆氏集团的齐桓么?你觉得他怎么样啊?我看过照片了,小伙子长得挺好的,跟咱们也算是门当户对。”
“最重要的是跟你志同道合,都放着家产不要,非要去当警察。我跟齐桓他爸一见面,那真是老难见老难,两眼泪汪汪……”
沉珂双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个大叉,继续往自己的嘴里塞了一个荔枝。
相亲?
“舅舅喜欢他,可以自己去相亲”,沉珂认真的说道。
陆曳闻言有些哭笑不得的举起了双手,“打住!好好吃饭吧。”
沉珂听着,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陆慧的油画像,那会儿她还是个单薄的小小少女,是外祖父画的。可惜他还没有画完,就失踪了,如今这墙上挂着的,是一副未完成的残品。
在那油画像的旁边,还有一副画,画上是一个穿婚纱的女人。
她穿的是民国时期的老婚纱,看上去就像是上海滩大户人家的小姐。这画是舅舅陆曳找人画的,画中人是他的未婚妻,很早以前就因病去世了。
陆曳这么多年都没有结婚,也没有一个正式出现在沉珂面前的女朋友。
墙上一共有四副油画,画中是四个女人。
外祖母,姐姐,未婚妻,沉珂,于陆曳最重要的四个人,都挂在墙上了。
沉珂有时候也在想,如果她因公殉职了的话,陆曳就能把她十八岁生日时,他找人画的这张画像当做遗像了。
陆曳注意到了沉珂的视线,眸光暗澹了几分。
不过他很快又调整了过来,家中的佣人已经上齐了菜,二人谁都没有客气坐下吃了起来。
陆曳掌管着科慧集团,工作忙碌得很,饭刚刚吃完,电话就不断起来。沉珂没有作声,默默的拿了那几本少见的“密码学”相关的大部头书,骑着车回了光熙花园。
这会儿快中午一点,若换做平时日,人都能炸得出油来。
不过今日是个阴雨天,雨时断时续的下着,沉珂进门的时候,手臂上都起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