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究竟是何物?”李丰怀按捺不住好奇,连连追问。既非床弩,亦非投石车,这个问题已困扰他多日。秦成也凑近过来,眼角还挂着熬夜所致的眼屎,显然这几天的对峙让他们倍感无聊。
此刻,陈华已无需再保密,示意毛建地等人揭开麻布。顷刻间,一门全身黝黑、散发着金属冷峻光泽的火炮赫然呈现在众人眼前。秦成见状,表情怪异:“咦,这不是火筒么?不过看起来比火筒结实许多。”
巩火将军并未像秦成那样轻易下结论,而是围着火炮仔细端详,上下打量,甚至还用手拍了拍炮身,探头查看炮口内部:“殿下,这兵器有何名称?”
“本王称之为火炮。”陈华解释道,秦成的说法倒也不算错,毕竟火炮确实是火筒的进化产物。巩火将军微微点头,再次围着火炮转了一圈,补充道:“这火炮工艺精湛,远非火筒可比。且火筒粗短,射程不过二百来米,殿下断然不会以此物来攻城吧?”
“老将军考虑周全。”陈华微笑道,“此火炮与火筒确有本质区别,其精妙之处稍后自会揭晓,秦成到时可别吓得尿裤子。”
秦成嘻嘻一笑:“殿下,您这就小看我了。我在军中可是亲手点燃过火筒的。”
“既然如此,点炮之事便交予你了,其他人并无相关经验。”陈华正色道。秦成生长于帝州城,父亲又是镇林大将军秦飞,性格中难免带有几分纨绔子弟的轻浮,与其他人严谨的作风形成鲜明对比。他颇为自信地说:“这有何难?”
若在平时,李丰怀定会主动揽下这差事,但深知陈华脾性的他,看到陈华脸上狡黠的笑容,便知此事恐怕不简单,于是这次并未与秦成争执。
秦成主动请缨,率先担当起试炮任务,毛建地等人虽无奈,但仍遵命行事,召集数十人协助将火炮从马车上卸下,并稳固安装于炮座上,使其以倾斜角度瞄准土堡城门。随后,毛建地又依次卸下炮弹、火药、火绳及清理火炮所需的工具,一一摆放于火炮前。
此刻,城楼上,周鹏密切关注着京州军的一举一动。当视线触及阵前那件奇特装置时,他心头涌起强烈的不安感,于是向身边人询问:“地道何时能疏通?”
鲜为人知的是,周家土堡内藏有两条通往外界的地道,其中一条已被周鹏炸毁。原本他计划借助另一条地道逃离,不料因年久失修,地道局部坍塌,导致他们被困堡中。近日京州军围而不攻,恰好为他争取了时间疏通地道。然而,今日形势似乎将发生转变。
“已派遣二百余人疏通地道,目前清理出五十多米,估计快通了。我记得这段土质松软,过了这一段就没什么问题。”身边人回复。
“加快速度,否则我们就要葬身此地。还有,把所有粮饷都带上。”周鹏命令道。
“是。”那人应声,又问道:“那水泥呢?也带走吗?”
“蠢材,这东西又重又不能吃不能用,怎么带走?”周鹏呵斥。他从俘虏口中得知这叫水泥,却对其毫无用处。
那人点头,下城而去。周鹏再次凝视城下,只见一名身着将军服饰的人手持长棍,在那古怪器具中反复搅动。此人正是秦成,正在用炮膛通条清理炮膛。
这门火炮为前装滑膛炮,火药与炮弹需从前端装填,发射过程有严格的规程。陈华对此早已了然于胸,无需再行摸索。在火炮生产阶段,他便已命毛建地准备好膛棒、炮膛通条、火药铲、点火棒等必备工具,确保关键时刻操作有序。
最初,秦成欲直接将火药和炮弹填入炮膛,幸被及时阻止。火炮不同于火筒,其密封性至关重要,炮弹尺寸与炮口几乎一致,仅容刚好通过,确保弹药爆炸时炮弹能产生足够的威力与射程。若混入沙子等杂物,很可能导致哑炮。
遵循陈华指示清理炮膛后,秦成用火药铲舀取适量火药,铲尖的凹槽设计恰好容纳一次发射所需火药量,将其送入炮膛。接着,他小心翼翼将实心炮弹嵌入,并用膛棒压实。秦成询问:“殿下,现在可以了吗?”
“可以了。”陈华答道。火筒与火炮的点火方式类似,后续步骤陈华不再指导,而是退后几步,远离火炮。众人见状,纷纷效仿,与火炮保持一定距离。
秦成回头,发现自己孤身一人留在炮前,心中升起不祥预感。他看向李丰怀,欲拉其一同上前,道:“李将军,一起来?”李丰怀则摆出谦让姿态:“秦将军,这功劳还是你来吧。”
秦成又望向陈华,只见陈华投来鼓励的目光。他咬牙将火绳插入火炮后部的引信孔,伸入弹药室。此时,毛建地已为其点燃点火棒,只需点燃火绳即可。
“殿下,我要点了。”秦成向陈华喊道。尽管有些捉弄秦成之意,陈华仍不忘提醒:“记得捂住耳朵,尽量站远些。”
秦成点头,手持点火棍点燃火绳。火绳一经火焰触碰,由于浸过油,燃烧迅猛。点火后,秦成迅速后退一步,捂住耳朵。
瞬息之间,惊天动地的爆鸣声骤然爆发,炮口喷出烈焰与青烟,漆黑的炮弹如闪电般疾射向城门。京州军中的战马受惊,发出阵阵嘶鸣,场面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