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信!快看信!”
举着信的正是徐有功老家的福伯。
他亲自送来的,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让徐有功的心头顿时笼罩了一层阴霾。
他家里从来没有过主动找他,难道是……也被胁迫或者……双亲出事了?
夜色苍茫,徐有功在福伯的灯火和建议下,直接打开书信,等他看完,手猛然紧握——“福伯!我先走了!再晚,恐怕来不及!”
来不及道别行礼,他就快速往前策马!
因为这是封诀别信!
虽然信揣在怀里,可还在徐有功的脑海里,那笔迹深刻,字里行间透露着全是决绝赴死,每个字都如同针尖般刺入他的心——
“二哥,承蒙照顾多年,你为我作出的牺牲,我和大哥都明白,你苦心想要得远离实际是保护,你始终信任我如初所以更舍不得道别。
“但见你身弱瘦削,舍不得你每日为了那些废物劳神,你该是遥远的仙,俯瞰照拂众生,不该如此,所以,我也不愿再成为你的累赘,决心以命去换取李素节的狗命。
来世,我将化作风,与二哥相拥,当然,二哥不愿,我这一缕风,也将走遍人间,吹拂见照整个大唐人间,届时这大唐繁华,还请二哥带我去往见证。
此后不相见,再拜二哥哥万福,万安,万事顺遂,万事如意。
三妹,霄归骅。
惟愿愿山河无恙,盛世安康。”
徐有功一面策马,一面觉得五雷轰顶,心中满是难以言喻的愤怒悲伤!
愤怒于命运不公,悲伤与好人要被逼迫至此?
竟以死才可公道。
……
星光点点,马蹄声急促,通往河阳的道路似乎永无止境。徐有功身上的伤口在颠簸中再次破裂,温热的血液渗出,又被寒风瞬间凝固,接着再次破裂,血液流淌。如此反复,他的身体几乎无法承受,几欲昏厥。然而,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却驱使他不断前行。
他必须见到霄归骅,阻止她走向那条不归路!
在终于看见河阳的城门牌字时,徐有功眼前已经昏黑。
他试图去打听霄归骅的下落,但是他又觉得不会有人知道,所以,他自己去找。
直觉告诉他,众人可能还在古迹处,毕竟走的时候他们没说走,果真,在徐有功抵达时,他第一眼看到了霄归骅。
也是当霄归骅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时,徐有功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霄归骅因为给他换血的缘故,面色苍白憔悴,但眼中仍然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这几日也在等徐有功,武则天突然地急召是以前没有的,她也担心,但是她如今分身乏术,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里等。
“二哥,你回来了。”霄归骅的声音还有些颤抖,徐有功走到她面前,直接握住她的双肩,也是声音略带颤抖地说:“你为何要做出这样的选择?”
他说的,只是一瞬,霄归骅就明白了,事实上,她在这里等就是因为这封信。
轻轻笑了笑,霄归骅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二哥,我说了,不想再成为你的负担。李素节他……他是我们霄家,对你们徐家欠下的债,是我唯一能够还给你的方式,用命去还。”
“用命还?可谁死了吗?”徐有功说着,心中便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他用力摇晃着霄归骅的肩膀:“死的难道不是大哥吗?你……还有你!徐家哪蒙受一点损失了?”
“可那是因为我们没有设计成功……”霄归骅啜泣,徐有功的愤怒便渐渐平息,他松开霄归骅的肩膀,拿出绢帕给她,自己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每个人心中都有恶念,便是我也曾想过以暴制暴,亲手结束那些恶人的生命。但是,我们选择了不同的道路,我们选择了正义,选择了善良。即使失败,我们也不应被视为恶人。”
霄归骅擦完了泪道:“可是,若没有我们,你会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徐公子,你只需要抚琴作画,只需要做一个谪仙一样的人,你会娶妻生子,你会是最好的徐无杖,而不是眼前这样……”
“归骅,你错了。我从未想过要做一个高高在上的徐公子,我也从未觉得抚琴作画就是我生活的全部。无论如何,只要大唐有眼前的问题,我只要发现就必然要选择这条路,就像是你,你一定是想要用医术和毒术去帮助更多的人,而不是仅仅为还债这么简单。请铭记在心,你的生命无比宝贵,它不是为了替他人偿还债务而存在,而是专属于你自己的!你并不欠任何人的,如果说有所亏欠,那也是我们所有人欠你的。”
霄归骅从他说到医术是为了更多人时眼中就闪烁泪光,她没有再说什么,心知道,二哥说得对,可是……
“可是我知道农夫们的一切……我却没有说……我……”霄归骅是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徐有功也不好再多说,只是摸摸她的发,“农夫们都能被原谅,何况你?”手顺着头发轻轻地按在霄归骅的肩膀上,他看得出霄归骅的松动,趁机安抚,也是少有的温声,几乎是哄着——
“听二哥的,不能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