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啊。
送走了周酌风之后,霍影青的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她从来没有那么疼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将她撕碎了一样,疼得她甚至连呻吟一声都用掉了半身的力气,眼神逐渐迷茫,意识散去,耳旁只剩下了冯玲焦急的声音:
“完了,她快要失去意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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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酌风重新走出一扇扇门,快步走到城墙头,张扬早就在这里等着了,他快步走上前,问道:
“现在什么情况了?”
苗赛凡立刻说道:“苍城内部的阿瑞斯人已经被控制起来了,我问了一下,好像是霍城主临时嘱咐的什么话,这些男女老少没有一个去安全点躲藏的,全都抓人去了,不用担心,但是苍城外面……”
张扬也补充着:“苍城外围的丧尸已经被杀的差不多了,但是阿瑞斯的军队就在外面,如果他们想直接闯进来,我非得咬下他们一口肉来。”
他的眼神犀利着,犹豫一会之后,又想起了什么,再次开口:“除此之外,刚才的苍城后山,有人放了一束烟花。”
“烟花?”
周酌风下意识往外看了看,随后立刻反应过来,说道:
“古老的通讯方式,在信号被截断的时候格外有用,这种通讯方式不属于阿瑞斯的文化。”
几人稍微回想了一下,立刻异口同声说道:
“屋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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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枫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潜伏在苍城内部,保护自己那个早就跟自己断绝关系的妹妹,他更加理解不了,明明苍城和屋脊安全区已经撕破了脸,为什么姜妍染一行人还会不计前嫌,执意要给霍影青一个机会。
但是霍影青开始阵痛的时候,他看懂了霍有渔的眼神。
他们一开始说好的,如果阿瑞斯在霍影青生完孩子之前都没有行动,那他们就会在孩子出生之后动手,至少还能保证他们母子的安全,但如果阿瑞斯趁着她生产的时候发难,霍枫就要立刻放出讯号,藏在远处的屋脊军队会借着清理敌人的名义踏入苍城。
无论是那种情况,苍城的城门注定被攻破,就在霍影青成为母亲的那一天。
霍有渔于心不忍,可是霍枫却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他迅速趁乱逃窜到苍城山顶,用手机拨通了电话。
可是阿瑞斯似乎开了信号屏蔽器,他用手机怎么都联系不上季厌与等人,只好拿出第二套方案,按下了烟花燃放器。
被刻意做出来通讯的烟花格外的亮眼,霍枫微微眯起了眼睛。
在一片白雪茫茫的天空之中,屋脊的人真的看得到这种烟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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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厌与,烟花。”
温庆阳指着在远方的天空中缓缓落下的亮光,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脱口而出问道:“她不是才八个月吗?”
季厌与也目光诧异地看着那个地方,眼中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道:“是我想错了,阿瑞斯等待的时机不是霍影青的产期,而是苍城的第一场雪。”
等在身侧的展忠立刻了然,走出了帐篷,随后就传来了他的命令:
“全体集合!”
温庆阳的目光复杂,看着脸上多了一道疤的季厌与,突然开口:“季厌与,如果,我是说如果!”
他用力强调了一声,继续问:
“霍影青撑不下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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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影青紧闭着双眼,紧握着拳头,汗水顺着额头滑落,浸湿了枕巾。她的脸庞因疼痛而扭曲,但眼中快要失去光芒。
她的身体在剧烈的疼痛中颤抖,每一次的呼吸都似乎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她努力地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个即将降临的生命上,想象着他的模样,想象着他带给她的喜悦和希望。
实验室里,一次一次的阵痛过去,鲜血不断地往外流着,姜妍染心急又没有什么经验,只能听从冯玲的命令,机械地做着这些不同的活。
她也没经历过生产,虽然知道女人生孩子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可是看到在她心底一直强势果敢的霍影青,在产床上俨然一幅破碎凌乱,痛不欲生的样子,心底的震撼也无可比拟。
好疼,她看着就疼。
而这样的疼痛,霍影青却亲身经历了四五个小时。
姜妍染的心尖发颤,转身端走第六盆血水的时候,耳畔突然传来了一声婴儿的啼哭。
那个哭声清脆而有力,像是向世界宣告他的到来。
产房内连着忙活了好几个小时的三人都齐齐愣住,她们的眼中终于出现了希望之色。
霍有渔小心翼翼地看向嚎啕大哭的婴儿,那个孩子浑身都是血水,湿漉漉的,黏糊糊的,可是这个孩子,没有多一只眼睛,没有第二个脑袋。
一个真真正正,和末日之前一模一样的孩子。
霍有渔在冯玲的帮助之下剪掉了孩子的脐带,用无菌布将孩子抱了起来,慢慢走到了霍影青身边,小声说道:
“姐姐,你看一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