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燃一支烟,边权衡利弊,边思索能不能通过贺宏良和王铁军二人,找出一些别的线索,比如指使王铁军这样做的人,究竟是马振江,还是王洪涛,或者是甄厚诚。
可贺宏良将我关进刑讯室后,就没再露过面,难道是王铁军给出的条件,没能打动贺宏良?
思索之下,我喊来马斌,让他给庾嫣打了个电话。
“郑主任,庾科长说,让你沉住气。”
沉住气?
我已在刑讯室里待了近五个小时,眼看就要过了下班时间,万一吴磊说服不了村民,怕是要惹出大事呀?
“她还说什么了?”
“就这一句话。”
这死娘们儿,也真够淡定,等小爷我去了政法委,再收拾你丫的。
我心里这样想,但嘴上可不敢这么说,只好让马斌给吴磊去了个电话,嘱咐吴磊无论如何要安抚好村民,该看病的看病,该休息的休息,千万不能来龙北派出所闹事。
过了没一会,马斌便返回了刑讯室:“郑主任,吴书记他不接我的电话。”
“这……”
“郑主任,您别着急,下班后,我去一趟鲁屯村。”
“辛苦你了……”
“您客气了。”
马斌人不错,赶在下班前,给我买了一份小炒肉盖面、一桶矿泉水和一包闪光安城,和我讲了一下他们村种植草药的收入情况,以及经济林的长势,直到我把盖面吃完,他才离开派出所,赶往了鲁屯村。
马斌走后,我趴在刑讯桌上小憩了一会儿,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打开了刑讯室门。
“哟,你还有闲心睡大觉呢?”
“王铁军,你怎么在这里呢?”
“怎么?我不能来这里吗?”王铁军眯了眯眼,摆出了一副小人得志的姿态,踱步到询问桌前,抬腿坐到了询问桌上:“你带领鲁屯村村民,破坏龙北镇政府与投资商的合作项目,我身为龙北镇的镇长,难道不能过问此事吗?”
我掏了掏耳朵,借机瞥了眼头顶上方的监控设备:“王镇长,你纵容采油队外包单位,将清洗油井的污水,排入鲁屯村筑起的拦河坝,还配做龙北镇的镇长吗?”
王铁军并未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回头瞄了眼身后的墨色玻璃:“你就不怕村民打死人吗?”
“你就不怕环保部们追究你的责任吗?”
“郑主任,你可是发改委的领导干部,在熟知国家法规政策的情况下,居然煽动人民群众闹事,就不怕司法部门追究你的责任吗?”
“王镇长,厚诚集团给了你多少钱?”
为了防止这伙人剪辑谈话内容,王铁军提一个问题,我便反问王铁军一个问题,不过三个回合,王铁军便失去了耐心:“郑启,别以为这样,我就治不了你的罪……”
王铁军的意图太过明显,我也懒得拆穿他,无论他说什么,我的回答都是:“厚诚集团给了你多少钱?”
守在观察室里的贺宏良,见我进入了复读模式,端着杯热茶,步入了刑讯室:“郑主任,实在不好意思,一下午接了几十个电话,都没顾得上来看你,还望你多体谅……”
电话接了几十个,我倒是相信,没时间来看我,就有些牵强了,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还是说了声谢谢。
“郑主任,你能否和我说说事发经过呢?”
我抬头瞅了眼监控设备,而后摇了摇头,意思很明确:一个字也不会讲。
“郑主任,要不,去隔壁休息室坐坐。”
贺宏良摆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我也没跟他客气,信步走出了刑讯室。
来到休息室后,贺宏良重新给我沏了杯茶,打开电视机,调制安市电视台道:“郑主任,听说你有看新闻的习惯?”
“也算不上习惯,这不是吃国家这碗饭嘛,不了解时事政策,不好开展工作呀……”
“是啊,我刚参加工作那会儿,法律条文少的很,处理民事纠纷时,大多时候,都是用道德准则来衡量是非对错……”说到时事政策,贺宏良一脸感慨:“现在,国家的法律健全了,不学习,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纠纷。”
“法律健全了,人的道德底线,却降低了……”
“谁说不是呢?”贺宏良给我讲述了一个兄弟四人赡养老人的案例,唏嘘道:“那老头有四个儿子,竟冻死在了村口的槐树下,而他的子女们,却不知道触犯了法律……”
遵纪守法看似是一个褒义词,实则是一个极其贬低人性的词汇,法律是给犯罪分子量身定制的条文,如果有人拿遵纪守法来标杆自己,那他的道德底线,究竟沦丧到了什么地步?
所以,我并没有去接贺宏良的话,因为在我的认知世界里,老头的四个儿子,根本不配为人。
“各位观众,下面插播一则手机视频新闻。”
就在我沉浸在人性、道德与法律中,不能自拔时,电视画面突然跳转到了我和袁宏伟打斗的场景:“据安岩区政府的同志讲,视频中打人的男子,是我市某机关的一位副处级领导干部。这名干部挑唆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