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趁着元蒙大军为第二天的攻城作着准备的时候,在一万代州骑兵的声东击西下,探马、飞羽、狼嚎、骁骑四营一万出头轻骑兵,擦着边溜了出去,向草原进发。
而龙骧营和一万代州骑兵在杜用和吴玠的带领下出城,从侧面遁入荒漠中。
这一万五千人将承担骚扰,牵制敌军的目标,为姜哲守城减少压力。
至于这些人的补给也早有准备,瞎眼老兵告诉了姜哲曾经边军在边境荒漠中的一些隐藏补给点,都是一些地洞,山涧,地穴之类。
在建城的时候就陆陆续续让陈好安排在这些地方储备物资,以备不时之需。
城中的骑兵只剩下三千赤骑,其他步卒也准备好迎接第一波的攻城。
张小泉作为公输营第一大匠,自豪的向姜哲介绍了一圈自己的杰作。
“大人,投石机、床弩、神臂、石炮,应有尽有,药矢充足,小人还改良了床弩,后面带上长绳子,在塔楼后坠有重物,专门对付攻城云梯!”
“滚木礌石都在城头下备好,搬运的民夫也都分组准备好了,随时搬运,金汁和火油也备足了,还从采石场拉来备用石料,巨木也有很多。”
“我公输营所有军匠准备妥当随时修补!”
姜哲满意的点点头,又问道,“城门呢?”
张小泉回道,“城门经过加固,三门巨石封死,仅留南门可正常开合。”
“城门后小瓮城,我还给他们留了顿好饭,让他们进的来出不去。”
姜哲这才放心下来,有了这些,即使骑兵全走了,仅有几万步卒,他也有信心守住。
“侧面上头上可有准备?”
牛头军城扼守道路,但唯有一条,侧面山包上可以攀爬,过不了大军,但弃马后手足并用可爬上去,绕道南门攻击。
“大人放心,山头上埋了火雷,需要时点燃,泥石俱下,来的全埋了。”
“只是……”
姜哲眉头一皱,“说吧!”
张小泉颔首,“大人,火雷的产量也太低了点,炸了山头,我们手中就一点都没有了。”
火雷就是全机道人按照姜哲的配方配出来的,但产量极低,现在牛头城中只有一点。
“算了,你炸了一次,只是泥石俱下,第二天他们又可以继续派人攀爬,意义不大。”
“还是将火雷留在城内备用,土山上让陌刀营出五百人去驻守,赤骑在山下接应。”
“南门留好,事有不及,立马从南门撤回。”
“是,遵令。”
整个军城内开始忙碌起来,尤其是民夫,在各个领头的带领下,井然有序的搬运各种物资。
姜哲亲坐城头看着远处同样忙碌的元蒙大营。
元蒙大营也开始集结兵力,这一个月来,赫连普金从草原拉来不少劫掠的工匠和奴隶,建造了十几辆巨大的攻城云梯车,高度和城头齐平,只要贴上去,就可以形成一个上城的通道。
云梯车外面裹着老牛皮,涂着湿牛粪,就算是火箭也点不燃,里面有台阶,战士可以从后面直接走上城头,是攻城战中的利器。
另外还有巨大的投石机,不过元蒙的投石机数量虽多,质量一般,都是临时制作的,发射二三十次就会报废,并且射程也比姜哲的低。
姜哲的望远镜中,可以清晰的看见元蒙的布局,姜哲也能猜测到赫连普金的进攻节奏。
军阵中,中军是一片黑色的腹心军,拱卫着中心的一座高台。
两边是元人和蒙人的牧骑,都在马上,看来是作为骑射,压制城头的,
而在最前面的,也是旗帜混乱,穿着混乱,武器更混乱的部落联军。
甚至还有穿着兽皮,拿着尖头粗木棒的,完全就是一帮野蛮的乌合之众。
但他们数量不少,而且很廉价。
这些小部落都生活在穷山恶水之间,生活艰难,只有在战争中取得战功,让大汗青眼相加,赏赐一片小小的牧场,整个部落才有可能繁盛起来。
要不然早晚在一场白毛风中,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茫茫荒野之中。
就如同那施突骑一样。
这些炮灰被安排在第一轮,用肉身去消耗姜哲的城防武器,用生命去疲惫守城士卒的气力。
他们的的死不像是战士的光荣,反而像是一场血腥的选拔,草原的统治阶层在挑选,多如牛毛的小部落中,哪一个最野蛮,最有潜力成长起来,成为他们的忠犬。
姜哲的望远镜中,高台上的赫连普金穿着一身黑色大氅,两侧肩膀上耷拉着两个狼头,脸上用鲜血画着奇怪的脸谱。
一群插着羽毛,也画着花脸的巫医,拿着手鼓,边跳边唱。
这是在为战斗祈福,是草原出战前最庄严的仪式。
所有的牧骑都跪在地上,一阵让人心惊胆战的长音吟唱传来,似乎将天都给拉低了,让牛头军城感受到深刻的压抑。
原本把所有牧骑拉出来就够震撼了,现在又搞出这种响动,战斗还没打响,攻心的斗争已经开始。
姜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