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再回忆,那件事具体是怎样的呢。
事情其实处理起来挺快的,一夜未歇,不过是善后。
顾谈隽一个人跟那些人动手,没落得什么好,可也把他们折腾得够呛。
闹到警局去的时候那几个人还在说:“为了个女人而已,至于吗?事情不都说好了,你就不怕进牢子,留案底。”
顾谈隽事业成熟,声名在外。
要是出事,只会对他完美的人生履历受影响。
他当时在填笔录,捏着笔的手只是停了一下:“无所谓了。”
东西填好,事情处理尾声。
他起身和办事的民警点头颔首,之后拎着自己带血的衣服走出去。天都亮了,他在警局外冰凉的台阶上坐下,想看时间,抬手才发现表坏了,秒针都不走了。
他弄了两下,最后直接把表摘下来放到一边。
望着眼前破晓,他在想,这个点知予现在应该还在睡觉。她睡眠浅,睡不好就要醒。她太累太忙了,他应该要晚点再去打扰。
等所有事情忙完以后。
胸腔还真有点疼。那些人还手还真有点重,他呛了两声,抬手擦了擦嘴角。
走之前透过警车的车窗看到她了,她就失神站在路边看他。他知道,见不到他她肯定会很担心,会不会睡不好觉,会不会想着他。真舍不得,舍不得她受伤,也看不得她难受。
有朋友走过来,递烟,说:“抽吗?”
他看了眼,想接,肩膀扯动又有点疼,说:“算了。”
“咋的,都抽这么多年了,这会儿还克制了。”
朋友在他身旁坐下,说:“刚刚那些人问你,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顾总,给咱一个回答?”
顾谈隽眼神变也没变盯着天际。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只有原则问题。一个男人最基本的就是不和女人动手,他们跟她动了手,那我就是要还回去,哪怕是不计后果,这事也不可能完。”
“可以,有骨气。你什么时候这么极端了?”
“也没有吧。”顾谈隽说:“也只是当时那一刻的想法。”
当看见她脸上那抹伤的时候他整个人就跟被人蒙着打了一拳一样,什么也说不出来,透不过气。
朋友说:“她来找你了的。一直等,被我们劝回了,忙完了去见她吧。”
“会的。”
“说句实话,当时到现在这么久了,后悔吗?”
“后悔什么?”
朋友笑笑:“你知道我说什么的。”
对方把那包烟留下,起身走了。
顾谈隽始终没回答,可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们应该谁都知道。
那天白天整个工作室里大家心情都比较复杂,一个上午也没进工作状态,办公室里死气沉沉的。
姚卉整理东西时候还在骂:“真无语,碰见这么恶心的事,怎么会有这种人啊。这算不算魔幻现实。”
刘冀哎了声:“别想了,就当给人生积累经验,那奇葩事多着呢,这还算好了。”
姚卉有点不甘心,抱着资料出去,一抬头看见门外的人。
愣了下,站直身说:“顾总。”
男人站外边,也没什么多的神情,说:“来看看。知予在吗?”
姚卉说:“没来呢,要她回家休息了。顾总你要没事去她家找吧,她应该在等你。”
他说:“等我,是吗。”
“嗯。”
他看了眼手机,嗯了声。
要出去时,姚卉忽然说:“其实知予一直在等你,她是很心软的一个人的。今天你能出手帮她还回去,我们很感谢你能保护知予。感情上的事我们不好说什么,但能弥补的,尽量弥补吧。”
他脚步微停,没回头,嗯了声。
顾谈隽开车过去,到三十二中时刚考完试的学生们刚放学。人群鱼贯而出,他等着红绿灯,看着熟悉的街道。
他原来来过。
当时没有勇气,记得开着车在这抽着烟坐了很久。
那时他还和家里人关系也不好,他理智又随性,他有自己的傲气。他以为有些人注定只是过客,有些人于他见过很多,实在没有在意。
可谁会知道那么多天的以后,他会如此意难平。
以至于到每次想起时心脏都像抽一样的痛。
或许是近乡情怯般的心理。
真正要迈出那一步时,他竟有些胆怯,又或是对一些事的感应,他站到春澜街巷口时,手指一片片的麻。
他想,他终于面对自己了。
他说:[温知予,要不要见我。]
在那儿看见她,他心中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