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一早启程,离开义阳城,因为拉有货物,前进的速度并不算快,余舒坐在马车上,还能从窗外看一看郊外的风景。
夏季草木旺盛,沿途是成片郁郁葱葱的树林,鸟雀的歌声唧唧啾啾在各个方向,阳光从树冠的缝隙洒下,在林中留下一块块斑驳的金黄,官道两旁两旁的路边上长满了野草和不知名的小花,偶有蝴蝶飞过,扑朔着翅膀。
这样生机勃勃的景象,是郊野白日独有的迷人风光。
余舒趴在车窗边上,看得入神,一时就忘记了逗弄新认识的小姑娘,突然背后响起一声短促的尖叫,她按着耳朵转过头,就看到余小修正维持着把摇头摆尾的金宝从挎包里掏出来的动作,而夏明明小姑娘正蜷缩在车厢夹角,两手抱着脑袋直打哆嗦,惊恐地看着他。
“老、老、老...”女孩子少有不怕老鼠的,夏明明显然不似某人奇葩,很正常地表现出一个女孩子见到老鼠该有的正常反应。
余舒不赞同地递了个眼神给余小修:你干什么吓她。
余小修挺无辜的,他没看出来夏明明是个女孩子,倒是觉得她反应过度了,不就是只老鼠吗,有什么好怕的。
金宝:“唧。”
“啊!”
又是一声穿耳孔的尖叫,对面的车窗就从外面被掀开了,一个蓄着络腮胡的汉子在窗外露脸,皱眉往车里看了看:“怎么了,叫什么?”
夏明明好似看到救星,伸手指着余小修怀里,“有、有老——”
“没事儿,刚才有只蜜蜂飞进来了,”余舒一把抓住她的手。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拍着她的肩膀,佯作安慰道:“别怕,它已经飞出去了,没事没事了啊。”
夏明明使劲儿摇着头,想对外面的人说什么,可余小修背对着窗子,外头的人看不见他手里的金宝,见车里没什么异常,就把窗子拉上了。
夏明明伸手想拉窗子喊人。发现手被余舒抓着,顿时羞恼,挣开了余舒。往后一缩,瞪大了眼睛看着余舒:
“你做什么!”
余舒暗笑,还是她扮的像,瞧人家小姑娘都把她当色狼了。
“我没做什么啊,”余舒抬抬手。抓过了余小修膝盖上的金宝,摸了摸它乱动的小耳朵,托在手掌上递到夏明明面前,笑道:“你别害怕,那不是老鼠,不会咬人的。不信你摸摸它。”
夏明明一看到金宝,神色又开始惊慌,两条腿“嗖”地缩到了座位上。拼命后仰着身子,咬着嘴唇看看余小修手里的金宝,再瞧瞧余舒这个“色狼”,又怒又怕,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余舒是真没想把人家给欺负哭了。看她这样子,便没了玩笑的心思。脸色一正,将手收到膝上,一手捂住金宝不叫夏明明看到,一边尽量温和地对她道:
“这样行了吧,你可别哭啊,让外头人听见,还以为是我欺负了你呢。”
看不到金宝,夏明明脸色好了一些,听到余舒的话,立刻就嘴硬道:“谁哭了,我才没哭!”
余舒莞尔,没有再说话逗她,侧过了身把不停乱动的金宝挡了个掩饰,手臂枕着车窗,继续欣赏外面的风景,指头轻搓着金宝毛绒绒的后背安抚,小东西这才又老实了,趴在她腿上享受起来。
余小修鄙夷地看了一眼怕老鼠的夏明明,从包袱里掏出课本看。
过了一会儿,被冷落夏明明忍不住好奇,主动开口问道:
“你们带着老鼠做什么?”
余舒扭头笑道:“明明,你记性真差,刚和你说了它不是老鼠啊,它叫金宝,是我弟弟养的,你见过养鸟养鱼的吧,就是那个意思。”
“不许叫我明明,”夏明明红着脸对余舒喊了一句,低下头,过了一会儿,又抬起来,半信半疑道:“你说真的,这不是老鼠?”
余舒真正经地摇摇头,一脸“我从不骗人”的表情。
夏明明顿时松了口气,两条腿从座位上放下来,拍着胸口抱怨道:“不是就好,吓我一跳,还以为那是老鼠呢。”
车上响起一声闷笑,夏明明转头,正好逮到余小修,知道他是在笑自己,不高兴道:“你笑什么。”
当然是笑你傻啊,太好糊弄了,余小修趁着她扭头时使劲儿咧了下嘴,在她看过来时又飞快压下了嘴角,替余小修解释道:
“该是看到书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是吧,小修?”
余小修“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多了这么个小插曲,车上的气氛好了许多,夏明明不再仰着鼻孔,拿眼神嫌弃他们两个,余舒借机套了几句话,对这独自上路的小姑娘的来历生出些许疑惑。
夏明明同他们不一样,不是搭的顺风车,而是花了一百两银子让泰亨商会护送她去京城。
这就让人奇怪了,听说话口音,余舒肯定她不是义阳城的人,看举止穿着,夏明明是富贵人家的孩子,为何一个人出门在外,他们家里人怎么会放心她一个人远行?
余舒心里奇怪,却没有再探听下去,她对别人的私事不感兴趣,只是因为同车而行,路上难免交际,才故意亲近了几句,点到即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