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舒这几天趴在床上养伤,特意讨了裴敬、秦氏,还有贺郎中的生辰八字,利用这段时间为他们算八字判祸。
祸时法则很好用,但有一个同同晴雨法则一样明显的弊病,那就是时限性,只能算出来半年内的灾祸,再往后就会大失准头。
余舒花了整整三天的工夫,将他们三个人这半年内的祸事统计下来,重点标注了严重的,比方说秦氏一个月后会因着凉生一场大病,裴敬两个月后会因为小人赔一笔大买卖,唯独贺郎中下半年是平平顺顺,没什么灾痛。
余舒当然不会直接把这些拿给他们看,整理后,她记下要他们何时防范什么,只要他们小心,就能避过去。
倒是赵慧,余舒发现,祸时法则对她是没用了,她猜想,这大概是因为本该在上一场事故中离世的赵慧最后活下来的缘故,因而八字对她是不准了。
裴敬今天寻空过来,因余舒小他一辈,不需要忌讳什么,直接进了卧房看她,这地方就是他的,出入不需要人通报,他敲了门进屋,余小修正在喂金宝吃东西,他一眼就瞧见了桌上的小黄毛,吓一跳——
“这怎么玩起耗子来了?”
他这一喊,金宝受了惊吓,“嗖”地就钻桌子底下了,余小修背着手站起来,局促地看着裴敬,不知道怎么解释养老鼠的事,只好扭头向他姐求助。
“先生看错了,”余舒笑道,“那不是偷粮的耗子,是另外一种鼠类,挺干净的,小修喜欢,我们就养着玩了。”
余小修看看余舒。暗自嘀咕:明明一开始是你要养的。
“是吗?”裴敬听了余舒解释,就没再大惊小怪,他早几年跑南北的生意,是见过不少人养奇怪物的,养蛇养狼的人都有,养个老鼠...没什么不能的吧。
“先生来的正好,我有东西要给你,”余舒直接在床头一摞书纸里翻出来两张,递给裴敬,这是她让余小修用毛笔重新写的。可不是她那潦草的炭笔字。
“这写的什么?”裴敬瞧了,上头有写某月某几天防小人,某月某几天不要坐马车。之类的话,林林总总,七八条。
余舒早准备好说辞:“我那天不是要了八字吗,闲来就为你和夫人算了算,也不知道准不准。你小心些总是好的。”
裴敬点点头,将这两张纸仔细收了起来,并没告诉余舒,他在大易馆每个月都捐有定钱,专门给他夫人儿女问平安,虽不免灾祸。但求心安。
“小修,你先出去玩,我同你姐姐有话要说。”裴敬道。
余舒对余小修摆摆手。他便从桌子底下抓了金宝出去了。
裴敬在圆桌边上坐下,看着床上的余舒,道:“纪家易馆这几日,很是冷清,我差人打听过。纪家走了几个易客,刘家和孔家易馆这两天门上倒是多了许多人。白捡了便宜。”
余舒笑道:“那感情好,这万象街上的易馆,怕是有好一段时间不敢有人收钱做假鉴帖了。”
那天在公堂上,她先后拿了七张鉴帖给马县令,最后还声称,她出钱贿赂了七家易馆要求给赵慧改富贵命,只有纪家松口了,这话不假,但是她拿给纪家易客的钱,是她拿给其他六家的十倍,二百两银子砸下去,别说是把劳苦命改成富贵命了,她这狗屎命都能给改香了。
有言道,抓住了才叫贼,纪家被她揪出来,事情闹得那么大,杀鸡儆猴,多少是给那些开易馆的敲了回警钟,警告他们身后有余就莫伸手。
裴敬看她还笑得出来,便道:“你先别高兴,这宅子外头已经被人盯上了,是纪家的人无疑,就只等着你出来呢。”
余舒无惧道:“那就让他们等着吧。”
看她满脸轻松,裴敬跟着笑了笑,道:“我已经安排好了,十天后泰亨有一支商队往京城走,你和小修就充作行七的子侄,跟着一路同行就好,我另外再给你们安排一个护卫,保护你们一路平安到京城。”
余舒高兴道:“那就太好了,我待会儿就同慧姨说。”
裴敬奇怪道:“你还没告诉慧娘你们要上京吗?”
“说过了啊,我是说告诉她什么时候走,让她好准备。”
“准备?”裴敬总算听明白了,顿时皱眉道:“她要同你们一起走?”
“是啊,裴先生放心,路上我和小修会好好照顾慧姨的。”余舒看裴敬样子,只道他不放心赵慧旅途颠簸。
裴敬张张嘴,欲言又止的样子,侧头小声自语道:“难道是我看错了,不会啊,他们两个...”
余舒往前趴趴:“先生说什么?”
“呃,”裴敬瞅她一眼,心里计较了一下,扭头看了一眼屋门,清了嗓子道:“那贺郎中...不是对慧娘有意吗?”
“啥?”
得怪裴敬讲的太含蓄,余舒一下子没能领悟。
可她这么一迟钝,裴敬顿时就觉得尴尬了,他一个四十岁的老头子和个小姑娘背后讨论人家的男女关系,不是吃饱了撑着么。
这么一想,裴敬就没了八卦的心思,起身道:“上京的事,你再和慧娘商量商量吧,我先走了,行装我会给你们准备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