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还在叮叮咣咣地响着,到处喊着抓贼,屋里没点灯,黑乎乎的只能看到人影,余舒坐在床边,看着那个站在后窗下往外瞧的黑影,暗想自己怎么就这么好的运气,回回让她遇上。
蒙面贼大概是察觉到余舒哀怨的目光,回过头,道:“这么晚怎么还没睡?”
“正要睡你就来了。”
“上一次多谢姑娘,”这贼文质彬彬的调子,“我那天走后...给你添麻烦了吗?”
麻烦?被抽了一顿撵出家门丢了半条小命算不算?
“没有。”冤有头,债有主,余舒没想过要去和一个贼追究责任,那时的事,一是她自己不小心,二是纪家人太狠。
听到余舒回答,对方沉默了一下,接着问道:“你原先不是住在——你不是纪家的下人吗?”
“不是下人,还不如下人呢。”余舒自嘲一笑,想想现在境遇,还不如以前,好歹那时候没人管他们,现在纪家是把她当成半个囚犯看管。
蒙面贼或许是发现她语气不对,关心地问道:“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要不是外面乱糟糟地在抓人,余舒真要以为这贼是专程夜探纪家来和她聊天的,不过对方话里的好意余舒听的出来,尽管觉得他多管闲事,却不让她讨厌。
“呵,我出事你还能帮我不成,你先自求多福吧,怎么这一回没受伤吗?”她记得这贼上一回可是狼狈的很。
“没有,”他听出余舒话里的调侃,隔着面巾摸了摸鼻子,“你不说,怎么知道我帮不到你呢,说来听听,或许我会有办法。”
“你是不是太过热心了?”余舒有些可笑地轻声道。“难不成你真以为上一次我是好心帮你,所以现在想法子要报答我,不必了,我那时是迫不得已,我是在救自己,不是在帮你,你也没必要感谢我。”
那贼大概是被余舒毫不客气的话打击到,过了一小会儿,才叹息道:“你说话,还真是直言。”
余舒轻哼一声。起身走向窗前,在离那蒙面贼还有几步之遥时,对方不着痕迹地侧退了两步。这小动作被余舒发现,暗自嗤笑,大半夜都躲到一个姑娘家的闺房来了,还守着男女之别吗?
余舒扶着窗栏从窗缝往外瞧了瞧,见外头没了火光。嘈杂声也远去了,便扭头道:“他们走了,你趁现在逃吧,这里是南跨院,瞧刚才动静他们应该是往南边追你去了,你现在出门往西跑。一直跑就出去了,你是贼,应该会翻墙吧?”
那贼借着窗外月光瞧着余舒过显冷静的脸。片刻后,才轻轻“嗯”了一声,转身朝门口挪去。
余舒摸黑跟在他后头,当然不是送他,而是要在他走后把门关好。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卧房,来到客厅里。就在离门两步路的时候,那贼忽然一个转身,让她措不及防地撞上去,她脚步不稳,往后仰去,眼看就要一屁股坐在地上,就被他一臂捉住捞了回去,下一刻,两个就贴了个正着,余舒趴在对方硬邦邦胸口上,鼻子疼的她泪眼汪汪,吸一口气,还带着淡淡的夜风气息。
这样突然的亲近,让黑暗里,两双眼睛同是愣了愣。
余舒脑子懵了下,还在状况之外,就听到门外敲门声响起:“姐,你睡了吗?”
余舒僵着身子,吸了吸鼻子,若无其事地对门外道:“嗯,我起来喝水,外头没事了,小修你快去睡吧,盖好被子,小心着凉。”
余小修不疑有他,“哦”了一声,便转身回房了。
听到隔壁的门响,余舒才急忙去推这贼汉子,上辈子都没和男人这么近抱过,白便宜了这贼,本来她就有点憋屈,哪想推了一下他竟没有立即放开,腰上还搭着一只热乎乎的手臂,似是揽紧了她一下,这逾越的小动作,让她心里头一恼,垂在身侧的手臂嗖地抬起,一手抓住对方衣襟,一臂猛然上屈,尖尖的手肘刚刚好抵在了对方的喉结上!
所谓防狼术,练到最高层,就是一击制敌,喉咙,眼睛,下体,专攻要害。
“放开。”静悄悄的客厅里,余舒的声音虽轻却暗藏着浓浓的警告,全没了之前的客气。
那贼没料到余舒这一手,喉咙上抵着的关节清清楚楚地告诉他,这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他刚才稍一失神,就被她攻了要害,要是她再狠上一些,只怕他现在哭都来不及。
然而这样狠辣的威胁,却不让他感到生气,反而是有一种莫名的滋味漾起在心头,痒痒的让他想伸手抓上一下,某种劣性几乎被勾起。
黑暗中,有双眼睛变得晦暗不明。
“失礼了。”他先松开手,抬起双臂,摆了个无害的姿势,又道了一句歉。
警报解除,余舒冷哼一声,后退了两步,伸手指着屋门:“你走吧。”
能察觉到余舒的不善,那贼苦笑一声,知道是自己搞砸了,方才让她对自己生出那一点好感荡然无存,暗叹一声,后退到背后,又盯了她一眼,拉开门闪身出去。
“后会有期。”
有期个屁,余舒心里骂道,看着门从外头掩上,门外的黑影不见了,才放松戒备,上前去把门关死,插上门栓,回来检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