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尽量压低声音说话,哪里想到小花是怪胎,不是常人,所以将这背后的私密话也给听了去。也知道这两个丫头竟然是夫人陪嫁过来的,尚书府出品,即便是一只蚂蚱,那也不是寻常蚂蚱。
香儿提着一个茶壶进来,声音柔和恭顺:“小娘子,这里只有些凉茶水了,你且先将就一下,等会我们去做饭再烧水哈。”实则神情没有丝毫恭敬可言,说着话,一边倒了一杯水递过来。
小花才不计较这些,撑坐起来,正要接过水杯,哪知杯子猛地倾斜,直接朝小花胸前泼去。小花眼疾手快,另一只手连忙抓住杯子,幸好还剩一点水,仰头喝了……
香儿已经做好准备,就等小花发火,然后自己便有诸多借口到夫人那里去告状。可是小花的反应实在出乎意料,她一边道歉一边急急从腋下抽出的丝绢帮小花擦拭胸前水渍。
小花说道:“再帮我倒一杯来吧。”
香儿应诺,这次没再“不小心”弄翻茶杯了,小花一连灌下几杯凉水,心中总算舒爽一些了。她知道,这就是井里提上来的凉水,直接灌进茶壶给她喝的,但是无所谓,她现在的体制用百毒不侵形容也不过份。但是这两个丫头的做法和心态就过份了。
小花对香儿道:“你叫香儿是吧,我不管你现在怎样想,我也不在乎,我不需要你的忠诚,说白了,也不稀罕。但是既然在我这里当丫鬟,就有我的规矩。”
小花语气平淡,神情更是淡漠至极,既没有夸张的村姑样子,也没有丝毫狂傲。香儿跟随夫人从京都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也见过不少人,还是有些眼界的,本能告诉她这个女人不好对付,想到自己婢女身份,便低眉顺眼站到一边。
“我只有一个规矩,那就是做好自己的本份。如果你不知道自己的本份是什么的话那就回去问问你家夫人。我会给你三次机会,今天你已经浪费了一次哦。”小花说着嘴角浮起一抹柔柔的笑意,在香儿眼里惊心不已。
香儿从小花房间里出来时,感觉后背已经被浸湿透了。甜儿抓住她手臂问道:“怎么样,那贱妇没喝出是井水的吧,有没有责备你……咦,你脸色怎么有些苍白,是不是她罚你了?哼,这个贱妇,让我这就去好好教训她。”
“站住。”香儿叫住甜儿“别去,她,有些不一样,还是小心为妙。”
“可是夫人那里怎么办?”两人叹口气,开始慢慢准备晚饭。
两个丫头都是夫人身边的一等丫鬟,平时哪里做过这些粗活?弄了半天都没把火生起来,反倒弄得浓烟滚滚的,旁边小院的以为失火了,看守婆子连忙过来看看。
小花撑着门框站着,说道:“那三个婆子呢?叫她们过来,以后洗衣做饭锄地浇水的活就让她们干了,你们照顾我的生活起居就行。”
那三个婆子原本是前院管伙房库房的,都是肥差美缺,即便是一等丫头看到她们都要恭敬称一声“婶子”。香儿和甜儿深谙此理,所以才没有指使那三个婆子做事。现在小花这样一安排,很显然她还不知道这其中曲直。哪个小院的娘子敢得罪这三尊大神呀,两个丫头站在原地没动。
小花呵斥道:“快去,既然到我院里干活那就有干活的样子,难道要我把你们都伺候起来不成。”
这时,那三个四五十岁的妇人大概已经将她整个小院“视察”完了,如同饭后散步一样悠闲,听到小花呵斥声音,其中一个双手抱在身前,腰背挺的直直的,下巴高高扬起,“瞿小娘子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小花看这三个仆妇老神在在的样子,貌似她们是主人,自己才是仆人,心中便来气,“你们,去给我把火生起来,煮饭。”
“瞿小娘子刚才说什么,老身上了年纪,耳朵不好使,你再说一遍……”挑衅,赤果果的挑衅,但是人家语气不急不缓的,难道上去抽人家耳光?
小花大声吼道:“去煮饭,不然要你们来干什么?!”
“什么,煮饭呀?瞿小娘子早说嘛,要我们煮饭说一声就行了……”小花从来不知道一句话原来可以掰成这么长一段话,她感觉对方干瘪的嘴唇就在那里开合着,耳边就像有无数只苍蝇在那里嗡嗡的叫着,天边只剩下最后一丝余辉,而那婆子竟然还在那里就煮饭的问题说着,说着……
小花崩溃了,她感觉自己这次是真的病了,倚在门框,眼前所有景致都重叠起来……
啊——真的受不了了!
就在当天晚上,小花不顾“病体”亲自去找田云山。她一定要将这几个仆妇送回去。
小花刚走,魏婆子,曾婆子以及杨婆子坐在街沿上,那个以煮饭为题说了一个时辰的魏婆子说道:“唉,年轻人呀,连这么点耐性都没有……”似是叹息又似轻蔑。
曾婆子道:“她难道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竟真的去找老爷了?”
杨婆子借口道:“管她呢,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谁,竟然叫我们给她煮饭?”
香儿和甜儿走过来,微微行礼,甜儿说道:“婶子,你们说这次她还会有那么好运吗?”
姜还是老的辣,对甜儿的话只是高深莫测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