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男人捂着太阳穴龇牙咧嘴,他觉得脖子上顶着的东西疼的要命。
他开始咕哝着,希望能有人来对他最疼的地方砍上一刀。
可惜不会有人帮忙,对脑袋来上一刀是犯法的,更何况他在这里的人缘并不好。
疼痛逐渐消退,男人瘫坐在沙发上。
风穿过碎玻璃吹着他赤裸的上身,又打着旋摇晃起了墙角的酒瓶。
酒瓶——看来那就是头痛的根源,一场几乎杀死自己的酗酒,一次灾难性的宿醉。
男人站起身,从餐桌上拿起墨绿色长裤,在厨房里找到白衬衫,斜纹领带挂在风扇上,棕皮鞋还剩下一只…他打扮好了自己,对着镜子拍了拍那张因为酒精浮肿的脸。
“早上好!警探!”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不过还是咧了咧嘴,露出个古怪的笑容,“这里是深度五,又是美好的一天!”
——
雪山,雪山,还有雪山。
入目只有黑白两色,白色自然是雪,黑色则是雪山的脊梁。
海拔七千米,已经没有多少动物能在这里生存了。
人待久了会出现脑水肿与肺水肿,就算不会当场死亡,也会出现极其严重的后遗症。
哗啦,哗啦。
不起眼的雪堆动了两下,应急毯被掀开,有人猛然坐起。
天色已晚,繁星点点。
他擦了擦护目镜上的寒霜,打了两个冷颤,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进入终北大陆的第七天,好消息,终于要走出这片该死的雪山了。
坏消息,灵感膨胀正在迅速恶化。
王锦吐了口白气,收拾好背包继续前行。
恶化是从梦到紫衣人开始的,最初只是模糊的影子,然后越来越清晰,仿佛正在逐渐接近。
王锦其实有所准备,毕竟画眉有言在先,她说“终北大陆距离王珏很近”。
细想一下就能明白了。
王珏成天跟外神待在一起,距离他近的地方,相当于就在外神眼皮底下。
好在终北大陆情况特殊,它只容许两种人进入。
一种人是被囚之神的眷属,另一种人疑似被囚之神的眷属。
前者好理解,作为冷冽者的莲当然符合要求,能被堇附身的雪女同样如此。
后者就更好理解了,整艘白船上灵体强度能跟冷冽者不相上下的,就只有不断膨胀的王锦。
换句话说,如今在雪山中跋涉的是王锦的意识,他人还在白船上深度睡眠。
福祸相依,他因此躲过了外神的搜索,却也同样带不进外面的东西,得不到同伴的帮助。
王锦拽了拽帽子,把耳朵勒住。
这身衣服是从尸体上扒下来的,那是群科考队打扮的人。
他的右耳又能听见东西了,可惜大多是不知从何而来的窃窃私语,配合着幻觉还算是绘声绘色。
把登山镐用力砸进山脊,王锦翻过最后一座雪山,他停下来,开始判断眼前的景象是不是幻觉。
海拔七千米,终北大陆深处,各色光芒在他眼眸深处闪烁。
是座巨大的,充斥着五颜六色灯光与标牌的城市。
王锦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他拨开积雪,顺着广告牌的一角阅读上面的文字。
【欢迎来到拉莱耶——深度一】
“哈?”王锦猛地掀起护目镜。
——
“早上好啊朋友们。”警探挥着手走下酒店二楼。
清晨的大厅并没有多少顾客,他们没有互相交谈,不过此刻倒是出奇的默契。
他们同时移开目光,装作没听见男人的话。
三天前的晚上,男人给每个人强行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然后蹦到桌子上嚷嚷着要自杀,最后吐的到处都是。
那副场景所有人都记忆犹新,除了警探自己,他看起来完全忘了。
“看来昨天我过得很糟糕,否则也不会喝那么多酒,很多东西都记不太清了。”警探拖着长音,“不过,我已经花时间弄清楚了一部分,不知道各位有没有兴趣帮忙核实?”
没人理会他。
趴在桌子上的客人依旧在睡觉,酒保避开了男人的眼神,在吧台后沉默地擦着杯子,他的脸颊还没消肿。
“这里是深度五,我是个…呃,条子?”男人嘟囔着,“也可能是摇滚明星,我看到自己房间里有唱片。”
还是没人理会他。
“然后我有…一个空空的皮夹,有人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警探环顾四周,“或者认识我的家人?我有个家庭之类的吗?”
警探的眉梢突然跳动了一下,不知为何,说到“家庭”这个词时他会有些心悸。
他摸了摸下巴,胡子的手感毛绒绒的,像是泰迪熊。
就在他打算无视心脏病的风险,继续思考“家庭”时,有人回答了他的话。
“你是个条子,”酒保放下杯子,那是为数不多完好的高脚杯,浩劫的幸存者。
“钱包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