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寝宫。
“主子,时辰到了,该起了。”
大总管陈忠诚在龙床边轻声呼唤。
“嗯?什么时辰了?”赵祯的声音从帷帐后面响起。
“主子,五更了。”
“嗯,起吧。”
稍后,赵祯梳洗完毕,来到偏厅坐下。
陈忠诚向门外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小太监挥了下手示意几名宫人传膳。
只是御膳刚刚摆下,老太监就从门外匆匆赶来。
陈忠诚连忙看向桌旁的赵祯,见对方向自己使了个眼色,他立即向房间里的所有人挥了下手,示意全都出去。
片刻的功夫,等房间里就剩下赵祯和老太监二人。
赵祯一边品尝着羹汤,一边询问:“说吧,又出了什么事?”
老太监偷偷打量主子一眼,见看不出喜怒,只得硬着头皮把两院学子斗殴的前因后果,还有曹宇婷的事情说了一遍。
说完,就眼巴巴看着赵祯,等待对方做出决断。
赵祯听完,就为之一怔。
良久,才长叹一声:“哎!国事艰难啊。”
老太监一脸苦笑,知道这事让主子为难了。
眼看着时辰不早了,他只能试探说道:“主子,那您看这事……。”
“遣个人去告诉郡主,就说是是非非自有公论。国朝大事,还轮不到她一个娃娃置喙。”
赵祯说完,就不耐烦的挥了下手,示意对方可以离开。
老太监听了这番话一个劲的咧嘴,这不是激化矛盾吗?真要是郡主付诸行动,岂不是要麻烦。
他有心劝说两句,怎奈主子已经发话了,只得躬身一礼倒退着出了房间。
卯时三刻,皇城城门开启,等待已久的群臣立即打起精神,整理官服仪容,三三两两的向大殿的方向走去。
随着辰时的钟声响起,赵祯穿着一身龙袍端坐在龙椅之上。
等群臣行礼站定,这才按照规矩根据官职品阶的大小,依次出班奏请各种事务。
赵祯几乎是事事过问,对于民生更是尤为看重,凡是相公奏请的事务有关民生,都立即做出答复。哪怕是一时解决不了的,也会让专人负责跟进。
半炷香后,终于轮到枢密院使夏竦出班发言。
夏竦上前一步躬身施礼,这才拿起奏折朗声宣读。
只是,他刚念到一半,就被赵祯出言打断。
“夏爱卿,等等。”
“是,臣遵旨。”
赵祯目光从群臣脸上一一扫过,这才缓缓说道:“诸卿,案牍劳烦,每日处理的公文不知凡几,朕也是知晓的。”
说到这里,又话锋一转:“只是,能拿到朝会上奏请的,也不过一二事而已。如果这都需要照着奏折念诵,未免有些……。呵呵。”
赵祯话说到一半,就不再说下去了。停顿几息,他这才示意夏竦继续。
此时莫说是夏竦本人了,就是群臣的心里也在打鼓,官家到底是什么意思?究竟是暗指我等荒废政务呢?还是在借机敲打什么人?
念及至此,众人齐齐向夏竦看去。
身为当事人的夏竦,心中五味杂陈。官家早不说,晚不说,偏偏是自己上奏的时候,难道……?
他偷眼望去,只见官家正面带微笑看着自己。
时间紧蹙,也不及细想。夏竦干脆合上奏折,将后半段默诵出来。
片刻,赵祯点了点头:“夏爱卿,你说的是真定府调运军粮一事?”
“回官家,正是。”
此时的夏竦已经恢复了往日淡定模样,可究竟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赵祯闻言,朗声说道:“枢密副使狄爱卿,可在?”
“轰”
只是短短一语,已经在群臣心里炸开了锅。
没有谁会认为,赵祯是糊涂了,忘了枢密副使是没资格参与朝会的。
霎时间,在场群臣一个个眼神乱飞,嘴角更是不自觉的上翘,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身处风暴中心的夏竦,终于确定了一点,官家怕是对自己不满了。
只是,究竟因为何事,他还没想明白。
赵祯又连唤了两声,夏竦才涨红着一张老脸主动上奏:“官家,狄副使正在枢密院处理公务。”
赵祯这才想到什么似的,恍然大悟的点了下头:“朕倒是忘却了。”
随即,向夏竦说道:“夏爱卿,真定府地处边关,你奏请的又事涉军务。改日你和狄爱卿商议一下,再写个折子递上来。”
“是,老臣遵旨!”
傍晚时分,夏竦终于忍着心中烦躁熬到下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