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调缓急错落,言物张弛有度。
仿若青松摇雪落,又似苍驹淌河来。
这书说得也当真不错。
“据说在西靖太祖覆了北言国,随即一统天下的当日。”
“元后薛氏便消失于靖寰山行宫中,遍寻不在。而后………”
女子清沉的声音还在继续涌入耳中。
“依姐姐看,这曾经的北言国公主,后来的中靖国皇后,最终……结局如何?”
苏清宴突然就开口打断了尚在言中的锦荼。
少年将手中折扇轻巧一转,而后点在了桌上,微偏着头,朝自己笑着望来。
锦荼闻言一顿,却也并无被打断的不悦。
毕竟人家就是花钱找乐子的,至于这乐子如何找,自然是人家说了算。
于是只笑着开了口,道:“她与太祖间隔着国仇,隔着家恨。亡国公主,还能如何?”
少年闻言眉一挑,唇角一弯道:“那依姐姐所言,这薛后该是……身殉家国了?”
锦荼似是不曾想到少年会有此问,怔然一息后,才道:“虽也有人曾戏说,西靖太祖年间,常有人见一医女穿于山林间,济民于野。可……”
随即少年一笑,道:“姐姐许是忘了,薛后……乃止戈门中人。”
锦荼闻言一愣。
止戈门,收天下之才,授天下之才。
曾立于中靖、北言、南和三国交界处。
但自西靖太祖元翊一统天下后,止戈门便自散于天下了。
但……
只听少年又接着道:“西靖太祖先收南和,又覆北言。尤其是北言,只区区用了两月时间便覆倾了,可谓快、急、迅。”
“而当时北言之气运,本、就、已、尽。”
锦荼听及此也来了兴趣,轻抚着醒木,笑开道:“那依小公子所言,这薛后不过只是弃了一国后位罢了?”
“一国后位……罢了?”苏清宴听及此,只一笑。
随即眉眼一弯,很是赞道:“姐姐真乃性情中人。”
锦荼挑眉似是应下了,笑了笑,眸光流转间竟带上了一丝风情,道:“锦荼我可没那么宽的胸襟。若是我,不管国是否为国,也不管是否轻伤了子民。”
“仇便是仇。锦荼便是逢场作戏,曲意逢迎,也得先将仇人的命取了再说。”
说罢,抿唇笑开了。
只是,颇有几分冰断玉折,无暖埃的模样。
苏清宴闻言轻敲折扇,笑了笑:“无怪乎云梦盛极如此。如姐姐这般的妙人,阁中怕是不少。”
“看来,我日后得多来见识见识才是了。”
少年面色湛然,仿若话中所言,不是花楼。
“小公子家中会允?”锦荼闻言一笑。
这小少年一看便是不常也不曾混迹过花丛中的子弟,今日之举怕也是见缝插针地偷溜出来的。
今此一别,怕是也不会再见了。
可惜了,这少年还颇得她心的。
毕竟,今日之前,她也不曾想到,有朝一日,会与一近乎稚子的少年,于这花楼中,于这迷离夜色中,谈古论史。
“可……哪怕是为了姐姐,我也会常来的。”苏清宴眉眼一弯,笑道。
却无风流,只余温和。
锦荼只笑了笑,却未曾接话。
于这色衰庭冷,旧去新来的秦楼楚馆中,谈何诺言,不过是……笑话一场罢了。
就在二人一时相顾无言却异常和谐时,外处一声听不大清楚的惨厉声和随之而来的骚动声,突然打破了这平静。
“什么?什么?”一妓子尖声道。
廊间脚步匆匆声哒哒传来,“死……死人了!”
房中之人闻言皆是一顿。
“公子。”竹禹拧眉肃色唤道。
苏清宴闻言开口道:“无妨,天子脚下。出去看看。”
说罢,便对着方才说书的女子温声道:“姐姐可要一同出去看看。”
锦荼闻言一顿,而后才缓声道:“锦荼就不去了,许……怪吓人的。”
苏清宴猜这虽非实话,但也明了这说书姑娘怕是不想沾染可能带来的麻烦,便也未曾勉强,只开口让其退下了。
而这厢房虽清雅,但许是因到底是在花楼的缘故。
遂而这房中垂设,地上铺设就勾缠了些,苏清宴正欲迈出门槛时竟脚下一绊。
竹禹见状立马微扶了一把。
因而,苏清宴虽立得有些不稳,却也未曾摔下去。
但不曾想刚迈出房门便被从侧面廊下而来的一个龟奴撞了一下。
那龟奴似是愣了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