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微卷,天阔去,朗霁。
待苏清宴方踏着杌凳落了地,就看到萧忱正立在府门前,旁边还跟着一个府衙的人,正同萧忱说着什么。
“回来了。”萧忱看着缓步端然地向他行来的少年,淡淡的开了口,神色无波。
“是。多日不见,舅舅可还好?”相较于萧忱的略显冷淡,少年的面色与语气都要显得热切得多。
萧忱闻言轻颔了首,道:“尚可。你若无事,便先回府吧。”
依旧是淡淡的语调。
但一旁正在同萧忱详呈案情的刘主簿闻言倒是眼睛亮了一亮,带着几分讨好与热络开了口:“原来这是王爷的子侄,我道是如何这般的玉树临风。”
“见过小公子。”说罢,还极有模样地打了一个揖。
苏清宴见状愣了半息,但好在回神也快,见萧忱并无阻意,便笑了笑,施礼道:“草民苏清宴见过大人。”
既未应这位圆滑大人的尊意,也未阻其行礼之举。
作为萧忱之子侄,这般行事,该也是无错的。
“那舅舅……我便先回府了。”语毕,苏清宴便又对着萧忱行了一个晚辈的礼。
萧忱闻言轻应了声算是回应。
随即,便对脸上还挂着笑的刘主簿,淡淡道:“刘主簿,走吧,边走边说。”
说罢,便抬步朝着京兆尹的方向行去。
还未反应过来的刘主簿,便见这个身着鸦青色衣袍的男子已先行了几步出去。
这叫什么事儿啊。
是这位爷让他先随其回府,取样东西,顺便在路上给他详谈一下案情。
结果,这爷却愣是让他在府外等了小半刻。随即,竟在府门前与他谈起案情来了。
而现在……现在这人又让他跟着去京兆尹?
结果他刘荣宽忙活了一早上,连口热茶都没喝上,这……这都叫什么事儿!
刘荣宽暗叹一声,便忙跟了上去。
但心中却仍在思忖。
娘的,怎么没听说这煞神还有个这么大的侄子呢?
这人油盐不进,只知查案。
但那黄毛小子,看起来倒是个识趣的。
思量着,刘荣宽还不自觉地抚了抚那撮短胡子。
萧忱自是注意到了身旁之人的动作,这小老头心里一有小九九,就会摸胡子。
霎时,萧忱轻勾起一个笑。
很好,不出三日,他萧忱有个侄子之事便会传遍整个大理寺,直至朝官耳中。
这小老头,别的大本事没有,但论起侃事说道,倒是一把好本事。
“王爷……咱们可是要去京兆尹查近日孩童走失一案?”刘荣宽轻抬了眸子,斟酌着开了口。
萧忱闻言一笑,道:“刘主簿,本官自上任以来,可曾查过一件新鲜的案子?”
刘荣宽听罢,滞了半息。
也是,这大神自上任以来,无一翻的不是冷案、陈案。
初时,他们还以为不过是年轻人的一时意气,想要做些政绩来罢了。
可,政绩哪里是那么好混出来的。
何况全是些前头的大人们查过了,得不出头绪的陈案、冷案。
但偏偏就跟撞鬼了似的,让他一查一个准,一逮一个准。
自其上任至如今,已是翻了六、七件案子了。
大理寺卿柳大人不愿多搭理这位爷,但又偏偏要供起来,便随手指了他刘荣宽跟着跑上跑下,任这位爷差遣。
娘的,他刘荣宽怎就如此倒霉呢!
可他萧忱不查近月来孩童失踪一事,那方才他让自己详呈的案情,是喂了狗么!
但无论如何腹诽,刘荣宽也只得乖乖跟上去了。
……
盛京城,城门口。
天苍,路遥,人喧。
一支与大盛风格截然不同的长队,浩浩荡荡地入了城。
马上之人个个神采奕奕,仿若来的不过是个普通的城池。
队伍中飞扬着的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而旗上绣着的是……
哦,是个祁字。
原来就是年初就有消息说,要来大盛议和的北祁人了。
嗤,议和的而已。
再细看去,队伍中间有个最大的马车,看起来,倒是与大盛的马车极为不同。
其轮轴极大,轴木末端包的是鎏金鹰纹铁套,一股苍袤之感扑面而来。
顶幔为圆形,却未覆完车身。四周以蛟纱缀锦帷相围。幔上垂下的响銮随着车身缓缓摆动,发出沉而厚的声音。
而车中人隐在帷中,看不清面容,只隐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