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国鼎中校是炮科专业出身,如果要论口径火炮的运用,在这支部队里没有几个人能够超过他。
对于炮兵的运用,那是有一定的准则和规定。但是,对于步兵攻防战术,向来就是古人所“水无常形,兵无常势”。所谓的战术,能够打赢敌饶就是最好的战术,能够打赢敌人又能够保证最少的战损便是最好的战术。
倪国鼎不知道这个娃娃连长的战术怎么样,但他觉得多少有一丝熟悉的感觉,却又不出道道来。这一个班的试探性进攻,在他看来多少就有敢死队的架式。只是让倪国鼎认为,这试探也未必太过保守,力量也太过单薄,难以形成什么气候。
尽管内心有不同的看法,但是陈副师长有交待,放手让这个五连去打,不定就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正是因为这个所谓的“收获”,倪国鼎对眼前的指挥,并没有坚持先前的法,而是继续保持了沉默。
废墟里又出现了三个火力点,对五连左侧的机枪火力点实施反击。
因为提前抵达这个进攻阵地,五连已经临时下挖了简易机枪掩体。因此,日军的反击并没有那么容易得逞。
夜间射击,瞄准目标本就十分困难。射手都是观察敌人枪焰的位置,记住那个印象点,实施概略瞄准,等待敌人持续射击进行捕捉瞄准来打反击,通过大量子弹来消灭对手。为此,在这三个日军火力点暴露之后,很快又被五连的集火反击。
几个点射击之后,日军火力点不是被压制,便是转移了射击位置,这就是机枪阵地集火射击的绝对优势。
看到五连机枪阵地的设置,倪国鼎暗暗佩服他们的大胆。
“轰、轰、轰……。”
“轰、轰、轰……。”
……。
日军投掷了手雷,废墟外顿时爆闪一团团火光,爆炸的硝烟随之滚腾而起,完全遮蔽了五连进攻的方向。
与时同时,手榴弹、掷弹筒榴弹在废墟里持续爆炸,炸出了不的声势,时不时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这声势,已经完全超过陈部另外一个进攻方向。
“占排长,缩射角,延伸射击!速射!把榴弹都打出去!”看到第一轮掷弹筒爆炸效果已经达到了预期的目的,杨安便对占得宝下达了新的命令。
感觉到发起进攻的时机已经成熟,杨安接着喊道:“一排长、二排长,都压上去!动作要快!”
话音一落,一排长肖华贵、二排长秦卫华便下达了冲锋的命令,一个个身影冲了出去。
看着一连全部压了上去,倪国鼎的脸色好看了不少。因为先前他已经要求五连全部压上去,只有这样,才能保持足够的打击力凿穿日军的防御,保持持续向前攻击力。
废墟里,日军火力点再次复活,喷出了长长的火舌。显然,日军火力点已经转移射击位置,或者是已经由副射手接替了机枪扫射。
随着一道道暗红色的弹道划过,一个个身影栽倒在地上。
看着这一切,杨安的心都悬了起来,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
很快,左望秋一班从断墙处冲进废墟。
数十米的距离,因为一路紧张地跃进,又是爬又是滚,每一个人都是气喘吁吁。
废墟里弥漫着硝烟与粉尘,一班七个人,现在还有三个人,一进废墟,便被呛得直咳嗽。
左望秋端着步枪,左手打开了手电,“呼呼呼”地喘着气,不明不暗的手电光柱扫过屋里的每一个角落,从一具具尸体上扫过。
突然,光柱停止扫动,在那并不明亮的光斑中,一个满身尘土的土黄色身影还在动。
左望秋感觉到汗毛都炸了起来,右手猛力抠动了扳机。
“叭”,一声枪响,一团枪焰顺着光柱喷了出去。
“卧倒!”左望秋大声叫喊。原来,他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鬼子拉出了手雷的火环,用力砸向身旁的砖块,因为顾不及提醒,便率先开枪毙敌,同时大喊发出警告。
“轰”,废墟里升腾起一团火光和硝烟,炸出一堆砖块瓦片,还有烂木料。
随着爆炸的声音响起,左望秋感觉两只耳朵响起了漫飞舞的秋蝉,对周围的感知明显迟钝起来。
左望秋距离炸点只有数步,幸好在鬼子抛出手雷之前已经击毙对方。否则,就会成为眼前这个鬼子垫背的倒霉鬼。
“啊--,呸”,左望秋吐出口中的尘土,抬起头打量周围,发现手电被丢在三步之外的杂物之下,一束昏黄的光柱正好对着墙体上那个大豁口。
“叭”,一声枪响从左望秋后面方向传来。
一个土黄色身影碰巧地出现在豁口,却看到对面爆闪一朵枪焰火光,身形随之一颤,却全然没事。
左望秋看到鬼子枪口爆闪的枪焰,同时听到后面“啊”地一声惨叫,这是李栓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