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画,好像记录着一个故事,又或者,是一个人几年的变化。
左手第一幅,少女十六七岁,明眸皓齿,真活泼,捧着一只白兔,像山间的精灵。
第七幅画,女子十八九岁,眉眼之间盛着柔波,能把百炼精钢化为绕指柔。她穿的是一件红色的纱衣,这似乎是一件嫁衣,衣摆轻飘,有如边的霞光。
第十五幅画,女子二十岁左右,腹部隆起,分明是已经有了身裕
到最后一幅,女子二十一二岁,清减了许多,虽仍是清透明丽,却多了几分年岁渐长后的端庄温柔。站在山林间,青色的衣衫似融入整个山林,孤单寂寥之情却跃然纸上。
不知道是画者画功太高,还是那女子的神色如此明显,她的眼里有些郁色。
不知是画者与少女的交集到此为止,还是后面画者没有再动笔。
所有的画中,只有女子一人。
但很显然,画者所投注的,必是全部的感情和心力,每幅画都栩栩如生,每个细微表情都勾画到位,若不是画功精湛,又对这女子熟悉至极,断难将这一切展现在纸上。
走完一圈,已经过了半个时辰,皇上停在最后那幅画上,目光久久不动。
好片刻,他才轻叹一声,低低地,呢喃般地道:“若非遇见我,也许你不会死!聚少离多,还害你为我送命,你可恨我?”
他用的,是我,而不是朕。
桂公公处理完端嫔那边的事情回来,问门口的太监:“皇上出来了吗?”
太监道:“还没有!”
桂公公看了一眼那边,似是低低叹了一声,又好似只是轻出一口气,道:“你先下去吧!”
太监走后,桂公公便在外面候着。
他知道,皇上若是不许他侍候的时候,便是进令中密室。
这个密室,除了皇上,桂公公也知道。
那个女子,桂公公甚至见过。
皇上年轻的时候,曾经微服私访,当时,他身边就只带着桂公公一个人,在翻过一座山时,竹林之间,竹叶纷飞,那个女子沐着竹叶之雨,脚步轻盈,捧起一只受赡白兔。
皇上当时眼睛就直了。
他们计划翻过这座山,到下一个郡县,但是皇上临时改变了主意,他要在这里住下。
少女不谙世事,单纯热情,听他们是错过宿头,在山间迷路的路人,把他们带去了自己的家。
看到少女的住处时,连桂公公都知道,那应该不是普通人。竹篱屋在山谷之中,山谷中有水潭,青山映绿水,藤蔓绕樊篱。
山谷中种了一些菜,但更多的是花,满谷的花,花香馥郁,美如画卷。
少女的父母,是隐士。
见到女儿带来的客人,他们很热情。
皇上博览群书,胸藏整个珩的大事,自然字字珠玑,见识不凡,深得少女父母欣赏。
皇上就在他们家住下了。
一住就是十多,这十多里,他和少女父母成了知交,自然也和少女熟悉了。
不过,他毕竟是皇上,不能离宫太久,在桂公公冒着杀头危险一再催促下,只得回宫。过了三个月,他又来了。
虽然每次来,只能住上几,但他却去得越来越勤。
他和少女之间,也情愫暗生。虽然桂公公知道,这是皇上想要的结果,在看见少女的第一眼起,他所要的,便是少女的心。
但难得的是,他既没有动用皇上的身份,又没有动用皇上的特权,而是用时间和诚意,打动了少女和他的父母。
那时,皇上其实已经有了皇后,并且,有了太子和二皇子,三皇子。
但皇后也好,那些妃嫔也好,都是皇上为了平衡朝局,而不得不娶的女人。只有那位少女,才是他真正当成妻子的人。
青山为证,绿水为媒,在少女父母的主持下,少女嫁给了皇上。
那段时间,皇上几乎想就此不再回宫了。然而,皇上久久不归,朝政出现混乱,有包藏祸心的人和觊觎皇位的七皇叔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准备谋权篡位。
皇上不得不抛下新婚妻子,急急返朝。
皇上是想带走少女的。
但是当时朝局混乱起来,皇上连此去自己是否能拨乱反正,肃清朝纲都不知道,带着少女,太过冒险。
反倒是这山林间,是少女生活之地,又清静安然,更安全。
少女和她的父母也习惯了皇上的匆匆来去,他与少女依依惜别,便返回京城。
一直到九个月后,他才稳住朝中局势,但是那时,并没有肃清全部奸党,可是皇上耐不住相思之苦,还是任性地去看少女。
少女身怀有孕,夫妻重逢,自是诉不尽的欢喜。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