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京城,凉风习习,此时已是夜深,万籁俱静,多数人都已沉入了梦乡。
位于京师城西有两处府邸,正是寿宁侯府和建昌伯府,似乎为了显得手足情深,两处宅邸紧紧的挨在一起,中间的那堵院墙还被打通,相互连接。
府中打更巡夜的下人打着哈欠,睡意惺忪的拖着棍棒,敷衍了事的四处巡查一番,应付完差事便又回到更房接着倒头大睡。
府邸后院的围墙下面,几个穿着夜行衣,黑布蒙脸,鬼鬼祟祟的人影正靠着墙听里头的动静。
尽管蒙着脸,但几人仍是屏住了呼吸,一个黑影凑到一个为首模样的人身边,瓮声瓮气道:“大哥,咱真的要打寿宁侯和建昌伯?这可是国舅。”
“谁不晓得他们两个是国舅?”
领头的大哥眼睛一瞪,也没管几人看没看见,又压低声音道:“你以为老子想打他们,还不是太.”
说到这,他又赶紧顿住,“一会儿进去之后都特娘下手轻点,打的时候就说是求财,打完了就跑,临走的时候再随便抢点东西,先到南郊的那处破庙碰头。”
“还有,事情办完之后,自个儿的嘴巴管严实点,不然被查出来,咱们有一个算一个,谁也逃不了。”
众人神色一凛,“放心,卑下等人一定把事情烂在肚子里头。”
“什么卑下,老子现在是你们的大哥,你们是老子手里头的匪众,咱们是劫财的土匪,都记好自己个儿的身份,一会儿千万别漏了口风,谁要是漏了,那就是害兄弟们一块死。”
见众人忙不迭的点头,带头大哥也跟着点点头,而后一扬手,几个人迅速起身用脚蹬着墙面,蹭蹭几下便翻了进去。
等翻进了围墙,又借着后院房廊的掩护,一行人向着宅邸中最大的那处正房摸去。
不知过去了多久,寿宁侯府的主屋内发出两声闷哼,但又迅速戛然而止,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都别他娘的喊,弟兄们只是求点财,再喊一刀结果了伱们。”
许是今儿个心灵受到了创伤,张家两兄弟是在一块睡的,两人睡在一张榻上相互取暖,睡得正熟,就被人从床上拖了下来,然后脑袋上套了麻袋。
听到这声威胁,还有抵在脖子上的事物,两兄弟忙不迭的点头,吓得眼泪都快流了出来,张鹤龄道:“大哥,我们没.”
“让你们他娘的别喊,还喊!”
说着,叮呤咣啷的一顿拳脚就招呼了上来。
“大哥,是我哥喊的,我没”
“还喊.”
又是一顿拳脚。
几个黑衣人在这边打,还有两人在桌上随便划楞了些东西,又把墙上的字画取下来,也没管价格,往怀里一揣。
这时那几个人也迅速收手,随后众人推开门跑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及至这时,张家兄弟俩才敢放心大胆的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嚎,喊着来人来人,紧接着府邸各处的烛火点亮,一阵阵匆忙的脚步声四处惊惶奔走,然后府内敲锣声不绝于耳,响彻在京师的夜色之中。
而那几个蒙面黑衣人早已逃之夭夭,他们也没想到,这张家的两位国舅居然睡在了一块,这倒是省了许多事儿。
不过呸,两个大男人睡觉还抱在一起,真特娘的让人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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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紫禁城中的弘治皇帝已是结束一天的政务,回到皇后的寝宫坤宁宫里歇息。
坐在榻上,两只脚泡在一个雕刻着繁丽花纹的银盆里,一边用热水泡着脚,一边享受着张皇后给按摩肩膀。
“朕如今倒又被你那两个弟弟给害的不轻,当初朕明明答应夏卿家多一分也不取,现下又失信于人”
说着,弘治皇帝面上似有怒气,过了片刻,又颓然压了下去。
刚回来知道这个事儿时,他是想发作,但又能怎么发作,是给那两个小舅子治罪,还是训斥自己的皇后?
前者他很想,但做不到,后者他不忍心。
或者说帮忙要回来?
可据皇后所说,夏卿家都已是应了,而且答应的很痛.
“有了营生,这两个人想来便能老实下来。”
张皇后微微停下动作,又说道:“而且臣妾今儿个可好生管教了他们一通。”
“又骂了他们两句?”朱佑樘对这所谓的管教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张皇后有多溺爱那两个弟弟,他这个当丈夫的再清楚不过。
自古慈母多败儿,慈姐亦是,那两人废物的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他一直对这种溺爱有所成见,也屡屡想要治他们的罪,但每次都因为皇后的求情而转变了主意。
“臣妾给他们一人扇了一记耳光,今儿个他们俩还在这坤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