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朱厚照被吊在房梁上挨打,还一口咬定那当票和银契是弄丢了,夏源不禁有些动容,这小子是个狠人。
而且手劲儿还贼大,夏源被他揪着衣领拼命摇晃,一时间竟头昏脑涨的,
“别摇了,别摇了,不赎不赎,殿下,咱们现在筹划商业大计.”
闻言,朱厚照一下子就安静了,把手收了回去,而夏源整了整衣领,扶着脑袋缓了一会儿,这才把两张契约纸又揣回怀里,绝口不提赎当之事。
随后便说起了生意上的事,“臣之前就考虑过,若是买地建工坊的话,最好要靠近漕运,这样不管是购买甘蔗,还是以后扩大规模,通过漕运输送咱们的货物也方便,所以就要把地买在通县的运河边上.”
“通县?”
朱厚照觉得靠近漕运很有道理,但通县离着京城有几十里地,“这是不是有些远?”
“远?那总不能在积水潭那儿买吧,那里虽说离得挺近,但地多贵啊,而且河道上的船还多,天天堵。”
自明朝疏通南北运河之后,这积水潭就是南北漕运的总码头,只不过那个地方寸土寸金,是码头所在,平日里无数客商云集,千帆竟泊,这让附近本来就不算宽的河道更是雪上加霜,天天堵船。
按照夏源的设想,这河道一定得宽,不仅仅是为了将来扩大规模之后,便于商船通行,可以将货物运往天下各地。
更是为了现在,要知道造砂糖用的甘蔗北方可种不出来,这玩意儿喜热不耐寒,即便到了后世,拥有着更先进的培育技术,甘蔗也最多最多能种到淮河两岸。
更别说是在如今的大明朝,一个处于小冰河时期的朝代,甘蔗就只有江南,两广这等地方可以种出来,两湖都没法种。
夏源倒是想过用甜菜制砂糖,甜菜在辽东都能种,明朝也有甜菜这个东西,甚至他还吃过。
但甜菜制糖技术是到了近代才有的,而甘蔗不一样,华夏用甘蔗制糖的历史足足有两三千年。
可以说技术已经很成熟了,而甜菜在这个时期只是一道菜。
用来制糖的话,工艺比甘蔗更复杂,那些拥有各种现代设备的制糖工厂不作参考。
上辈子时,夏源曾看过小破站的某位阿婆主拿甜菜手工制糖,十多斤的甜菜,用了十天时间制作出了一小碗。
过程他倒是能清晰回忆起来,但这也未免太浪费了。
所以先用甘蔗造着,甜菜什么的等以后再说。
“不过通县确实有些远,那就派个人通惠河一直走,边走边找,看看哪里有合适的,然后买下来。”
“这个好办,刘伴”
朱厚照本能的就想喊自己的刘伴伴,可刚出口了一个伴字,剩下的那个字又咽了回去。
他想起来自己的刘伴伴已经被押下去关了起来,连同一起被关的还有自己的谷伴伴,以及那个窝窝囊囊的张伴伴。
还有几个护卫。
本宫都被父皇狠狠的打了一顿,也不知道这帮人会遭受到怎样的折磨。
他倒是不怕那几个人出卖自己,道理很浅显,很多做马仔的都懂。
不出卖大哥,大哥有可能会抛弃你,也不一定会想法设法的营救你出去
但若是出卖了大哥,那大哥肯定会把你抛弃,甚至还会迫不及待的找人弄死伱。
而朱厚照这个大哥可是承诺过一定会保下他们,他这个人还是言出必行,一诺九鼎的。
只可惜。
有些萧索的叹了口气,朱厚照语气幽幽,“希望刘伴伴你们的命大点,能撑到本宫赚到银子赎回东西的那天,到时候本宫肯定救你们出去。”
“.”
听到这声音低沉的感叹,夏源脸颊一抽,很明显,刘瑾,谷大用他们因为此事遭到了皇帝的迁怒,还不知道要遭受怎样的非人待遇。
跟着这么个主子,也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纯纯的造孽。
在夏源看来,刘瑾这个老阉贼倒是早死早超生,但谷大用这个死太监和自己处的还是蛮不错的。
只是木已成舟,更何况自己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哪有功夫管别人的死活。
于是他宽慰道:“殿下,你想开点,说不定他们死了还是一种解脱,也算是死得其所。”
这番话夏源说的很真诚,谷大用的死法史书上貌似并没有提及,但刘瑾可是被凌迟了,就跟片烤鸭似的,千刀万剐。
现在要是死了那可就真的算是一种解脱,以后也不用被这个主子变着花样的坑。
朱厚照感受到了他的真诚,叹息道:“也只能如此了,若是刘伴伴等人没撑过去,本宫肯定派人给他们多多烧纸。”
用了几秒钟时间稍稍悲悯一番,他很快又打起精神,冲着殿外大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