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土很硬,在折断了好几根小木棍之后,夏源才终于在地上作出了一副肖像画。
但学艺不精,以及作画工具属实太次,压根就不适合画素描,所以出来的效果有些抽象,线条歪歪扭扭的,扭曲程度几乎可与那副名叫《呐喊》的世界名画比肩。
端详了片刻,夏源用手将地上的画默默的擦掉,然后拍了拍手上的泥土,“你们二老要是想见她的话,还是给她托梦吧,这样靠谱一些。”
说罢,他从包袱里把剩余的几沓纸钱,以及几十个用黄纸叠成的金元宝全取出来,放在火盆里点燃,看着那纸钱和金元宝在火盆中燃烧,随后飘起无数的飞灰,
“也不知道那边托梦收不收费,以防万一,儿子再给你们多烧些纸钱,算上先前烧的那些,已经烧了很多了,我估计你们都用不完,伱们拿去给你们的亲家母分点,也不知道她那边有没有人给她上坟烧纸.”
夏源坐在坟前絮絮叨叨,就连他也不清楚自己今天为何这么多话。
“你们的儿子,他肯定话不如我这么多吧?而且我也和你们儿子的性格不一样,我刚开始还想模仿他的性格来着,免得遭人怀疑,可你们儿子这人不苟言笑,每天木着个脸,也不怎么说话,整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头读书,还特别的守礼。
要模仿这么个人,对我来说可太难了,索性放弃,想着被人怀疑就被人怀疑吧,为此我还编了好多借口。
可全都没用上,这么大的转变,没引起庄子里的人怀疑,就连叔父也是。
后来我想想也就明白了,在他们眼中我的变化是因为那场病生的太重,导致痊愈后性情大变。
重病一场,看透了生死,所以才性情大变,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但他们不知道,其实真的换了个人”
说到此处,夏源停顿下来,凝望着眼前的墓碑,神情有些复杂道:“我多希望我和你们儿子只是互相换了个人,就只是交换了人生,他在我那边替我活下去,帮我孝顺我的父母,我在这边替他活着,每年来给你们上坟扫墓,陪你们说说话。”
“爹,娘,求你们个事,若是你们儿子没去下面和你们团圆,你们就来托梦告诉我一声,就说他没去就好,其他什么也别说,哪怕你们知道也别说,给我留点念想。”
此时,香炉内的香又再次燃尽,火盆里的火焰也已熄灭,夏源站起身子,用袖口蹭去脸上的湿润,风真大,眼睛里都进了砖头。
随即他转身朝西边走去,大约百米远的位置,站着两个堂弟,而他们的面前也立着一座墓碑,上面写着先考夏瑄之墓,这是夏儒他爹。
算下来是夏源的二爷,是他祖父的亲弟弟,灯夏源走过去之后,很明显,这边的风也挺大,两个堂弟的同样眼里进了转头,
只不过让夏源讶然的是,兄弟俩之间,哭的最伤心居然是年纪还小的夏臣,眼睛都哭得有些肿,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至于夏助只是脸上挂着两行清泪而已。
这一刻,夏源忍不住肃然起敬,小屁孩今年才五岁多点,还不到六岁,记忆中二爷死的时候,这小子也就才刚刚出生而已,这居然也能哭的出来。
平胸而论,若是角色交换,放自己肯定是哭不出来的。
带着高山仰止的敬佩情绪,夏源伸手摸了摸小堂弟的脑袋,由衷的赞叹道:“真孝顺,就冲这个,大哥以后不喊你鼻涕娃了。”
顿了顿,他又蹲下身子好奇的问道:“跟大哥说说,你是怎么哭出来的?而且还能哭的这么伤心。”
豆大的眼泪跟雨点似的不断往下落,夏臣呜呜咽咽的声道:“我,我爹揍的。”
“谁让你不哭还对着爷爷的墓碑笑的。”夏助一脸怨气,“你还害的我也挨了爹的揍。”
“咋,你也笑来着?”
夏助闷着声音道:“本来没有笑,可看到爹揍弟弟的时候没忍住笑了一下。”
“.”
真六,父子三人都很六,一个冲着自己爷爷的墓碑乐,一个在自己老父亲的坟前表演打儿子,另一个本来在吃瓜,结果没憋住笑了一下,然后也挨了一顿。
尤其是鼻涕娃,哭的这么伤心,估计夏儒压根就没留手。
夏源又摸摸小屁孩的脑袋,虽然挺可怜的,但这顿揍挨得属实不冤,何况,在这个花样的年纪就该承受这样的毒打。
“对了,你们俩的爹呢?”
“爹去看娘亲去了。”
“那你们咋没跟着去?”
“爹不让我们跟着,说让我们在此地莫要走动,陪大父说会儿话,等他回来之后再换我们去看望娘亲。”
夏源点点头,又看向还在哭天抹泪的夏臣,“行了,别哭了鼻涕娃,你是男孩子,男孩子要坚强。”
“呜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