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四张躺椅排排放,五十两银子的一把椅子,朱厚照躺上去之后瞬间就觉得物超所值,两个字,舒坦。
他还追加了十两,在自己的躺椅旁边加了一张桌子,借此享受到了干果蜜饯服务,吃着蜜饯晒着太阳,浑身都懒洋洋的。
沐浴在阳光下,端起茶壶小吸一口,甜津津又带着点点苦涩,再取几块干果放到嘴里大口咀嚼。
一声满足的叹息,朱厚照真心实意的夸赞道:“师傅,你武功盖世,学问好也就算了,没想到还有这般的奇思妙想,竟然能想出这么舒坦的椅子。”
确实舒坦,但如果没有这货的聒噪,还有他吃东西时那吧唧吧唧的拌嘴声,以此拥有一个恬然宁静的日光浴,想必会更加舒坦。
这样想着,夏源睁开眼,“我说你是不是该上课了?伯安,伯安,别睡了,快起来给他上课。”
王守仁昏昏欲睡的,听到这话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一副不大清醒的样子。
朱厚照明显还没舒坦够,“师傅,能不能等会儿再上课,我零嘴还没吃完呢。”
“那要不给你放个假?”
“好啊,今儿个放假一天。”
“才放一天多没意思,直接给你放个永久假期多好,你现在可以抬着躺椅离开了,慢走不送,对了,把你那些零嘴也带上。”
“....噢,我上课。”
朱厚照是真的服气,东宫里的那些個师傅们,一个个都恨不得跪地上求自己学,而这位师傅的教学宗旨....爱学不学,不学滚蛋。
甚至他好像巴不得自己赶紧走一样,
是错觉吗?
显然不是错觉,夏源巴不得这货赶紧滚犊子,“你别屈服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没脾气呢,我要是你,这会儿肯定一拍桌子,大喊一声上课,上个屁!然后转身就走,再不登门。
噢,临走前我指定还得放一句狠话,我要是再来,我特么就是你孙子!”
朱厚照:“.....”
他今天是吃了砒霜了吗?嘴这么毒。
沉默一会儿,他悠悠的重复道:“我上课。”
这狗太子可能是真的没脾气。
夏源也是服气,只能转口道:“那你还躺着干什么,要上课就赶紧去,别整天想着放假,我这儿的日子是那么好混的么?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听到这话,朱厚照还没回答,旁边的王守仁却是倏地清醒,然后垂死病中惊坐起。
“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恩师此言几可与那句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相竞媲美,但学生听来却觉得意犹未尽,想来只是半阙,不知恩师可否将下半阙告之学生?”
“......”
见他哗的一下坐起,紧接着又叭叭的说了一堆,夏源不免有些愣神,想了想才道:“噢,心似平原野马,易放难收。”
“好句子。”王守仁眼中泛起一抹亮光,“直白易懂,恩师此言可为劝学警世之名句。”
他越想越觉得此句精妙,直接翻身下地,然后径直往书房走去,不要问那书房是谁的,问就是夏源的。
等再出来时,王守仁手里多了两张长白纸,上面写着那两句话,他走到朱厚照面前,“恩师此言字字珠玑,愚兄将其写下赠与你,盼望伱以此勉之。”
王守仁的表情极其严肃,朱厚照不自觉的被其感染,郑重其事的伸手接过,重重点头,“师兄放心,等我回去就裱起来挂着。”
“......”
夏源默然的瞧着这一幕,这种庄严肃穆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两句话出自增广贤文,而增广贤文是明朝的启蒙读物。
但看样子这俩人明显没听过这两句,当然,朱厚照没听过很正常,这小子本就不学无术,但王守仁....
仔细在记忆里翻了翻,前身小时候确实没学过这样的启蒙书籍。
想来还没写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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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守仁领着朱厚照上课去了。
夏源终于觉得清净了,还好他机智的留了个心眼,摆放躺椅时,特意离那张朱厚照上课专用的石桌很远。
享受到了宁静祥和的日光浴,夏源伸长胳膊,用手在旁边的矮桌上摸索几下,抓起个果脯放到嘴里,“小荠子,中午你想吃什么?”
人生最大的烦恼,是琢磨自己能吃什么。
人生最幸福的烦恼,是琢磨自己想吃什么。
夏源将这个幸福的烦恼抛给了她,但小荠子却并没有予以解答。
因为她睡着了。
和在床榻上的睡相差不多,没有四仰八叉,而是就像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