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书铺出来,夏源怀里揣着鼓鼓囊囊的银子,表情美滋滋的,跟在他身旁的王守仁则是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想了又想,他忍不住出口问道:“恩师,弟子有个疑惑。”
“什么?”
看在今天赚了很多银子的份上,夏源的心情大好,决定问问这家伙有什么疑问,当然,回不回答就不一定了。
“为何写话本竟这般赚钱?”
“...你也想写?”
王守仁沉默一会儿,点头承认道:“弟子确实有此想法。”
方才看到夏源用一叠厚厚的书稿,居然卖到了一百八十两银子,他都惊住了。
若是以前,震惊归震惊,但他绝对不会冒出这种去挣这笔银子的打算,毕竟他很忙,要思考人生,思考哲学。
哪有功夫做这些。
可今时不同往日,他被父亲扫地出门了,很穷。
更关键的是,现在吃住全仰仗恩师,这让他很羞愧。
听他承认,夏源脚步不由一顿,惊愕道:“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学生想以此赚钱。”
“噢,那真是巧了,写话本一点都不赚钱,你觉得赚钱,其实那都是你的错觉,你要是不信我就跟你算笔账。
有一个书生,他想写一部十来万字的话本,首先他需要构思,这需要时间吧?咱们就按两个月来算。
而写也需要时间,这个时间就长了,短则数月,长的甚至一年。
等他花费这些时间把话本写出来,拿到书铺去卖,大概能卖个十几二十两银子,就按二十两来算吧,花费一年时间,一個月赚的不足二两银子,你现在觉得还赚钱吗?”
没等王守仁回答,夏源就自顾自道:“是不是一点都不赚?”
“可恩师方才...”
“我写的那个字数多啊,整部书一百万字呢,而且我写的好啊,大家都爱看,是现今的大火书籍,你去那些茶楼酒馆看看,全都是在说我的书。”
夏源吹嘘一通,末了语重心长的说道:“所以你赶紧打消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连这个念头想都不要想。
你是个做大事的人,注定要成为大明朝最靓的仔儿,写话本这种事不是你该干的。
专心去思考你想去思考的东西,并朝着这个方向坚定不移的走下去,昂首挺胸,大步向前,这才是伱最该做的事情,明白吗?”
“.......”
王守仁沉默了,他没想到自己在恩师的心里评价竟如此之高,虽然他不理解最靓的仔儿是什么意思,但做大事他是明白的。
而更让他心有触动的是后面的那些话。
去思考你想去思考的,并朝着这个方向坚定不移的走下去,昂首挺胸,大步向前。
从小到大,从未有人和他说过这样的话。
他所有的思考,所有的感悟,遇到的,遭受的全是质疑,甚至为此还被父亲赶出家门。
王守仁真的是一个内心极其强大的人,他可以对待别人的质疑满不在乎,可以在被父亲扫地出门后,仍然面带平静。
可当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人肯定,被人支持,被人信任的感觉之后,却觉得鼻子莫名有些发酸。
王守仁用力吸吸鼻子,庄严的整肃衣冠,朝着夏源一揖到底,而后直起身子,肃然道:“恩师所言,学生谨记!”
见他终于打消了写话本的想法,夏源默默松了口气,你一个要当圣贤的人,没事跟我们这些写小说的抢什么饭碗?
噢,差点忘了,他现在很穷。
想到这,夏源面无表情的把手揣进怀里,掏出一个挺大的钱袋,说起来,古代这种宽袍大袖的衣服真有好处,其中一个就是特能装。
把钱袋打开,里面有一个金灿灿的长条,这是十两重的黄金,还有四枚二十两重的银锭,还有点琐碎的银两。
这会儿银子倒是在胸口捂热了。
可惜要给这个家伙上孝敬。
妈蛋,人果然不能太善良。
咬咬牙,夏源强忍着心疼从里面取出一枚银锭,犹豫一下,又咬咬牙,再次拿出一枚,闭着眼递过去,“给,拿去!用这些银子在京里生活吧。”
“恩师,学生不要。”
“让你拿你就拿着!快点,小心一会儿我不给了。”
“恩师....”
王守仁又被感动了,他一看夏源这幅心疼到不行的样子,就知道他极度不想给,可为了自己这个弟子,却....
“呔,前面那两个,站住不要动!”
正想着,从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极大的呼喊,尤其是那声呔,更是震得夏源心里一突,“让你拿你不赶紧拿,都说财不露白,这肯定是来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