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水东循声而望,只见侧前方一片白茫茫的树林中,转出两个道士来。
两人俱着藏青色的道袍,一个是脸型方正,浓眉大眼的少年道士;
另一个是面部干瘪,白发苍颜的暮年老者。
一老一少两个道士,在离左水东三丈外停下了身形。
三人同时见礼,左水东拱手道:“偶见大雪,一时兴起,让前辈见笑了。”
老道士笑道:“岂敢、岂敢。少年郎这是从何处来,欲往何处去啊?”
左水东神色沉静道:“小子从南边来,信马由缰,游历四方,想看尽惟宁大陆的秀美山川,随心随性,全无计划。”
老道士笑呵呵道:“好、好、好,少年郎有如此心性志向,真让人钦佩感叹啊!”
左水东微微垂首,“前辈言重了。”
老道士捋了捋颌下短须,淡淡道:“由此往西三千里,有一座大城,名若椰。
再过两月,也就是三月初三,是一年一度的河灯节。
到时盛况空前,热闹至极,少年郎当不可错过,应去见识一番。”
左水东拱手道:“谢前辈指点。如此佳节,小子定然不会错过。”
“…………”
“…………”
稍作闲聊,左水东告辞离开。
远离二人之后,左水东心中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刚刚他遇到的这一老一少,一个境界颇高,神识探不出来;另一个则是筑基后期。
左水东没有易容,他生怕此二人认出自己的身份之后,对己发难。
与老道士说话的时候,左水东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就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左水东想了三个方案。
第一个方案,直接跑,能不能跑掉,再说;
第二个方案,拼死擒下那个筑基少年,让老道士投鼠忌器,能不能擒住,也是再说;
第三个方案,先跑,待对方有所松懈之时,找机会擒住少年。
三个方案左水东都没有绝对的把握,一切全凭天意,好在这两个道士对他不甚在意。
离开了二人的视线,左水东脚下生风,缩地成寸全开,是快速遁离了此地。
老道士抚着短须,笑呵呵地看着一人一狗渐渐远离。
待左水东走远,老道士抖手一扬,一枚信符飞速而去。
这时,少年凑近道:“师父,那个人不就是南域太乙真宗正在通缉的逃犯吗?”
老道士笑道:“为师见过他的画像,确实是他,好像是叫左水东吧。”
少年问道:“那师父不去抓他,还将他放走了?”
老道士闻言,正色道:“修真界中,纷繁复杂,纵横交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你所见所闻,未必就是事情的真相。而且,此事发生在南域,咱们不好插手。”
少年疑惑道:“师父,我们为何不能插手?”
老道士反问道:“徒弟,我来问你,如果将人抓住了,是交给太乙呢?还是无为?”
少年想都不想,脱口而出,“咱们是东域之人,当然要交给无为了。”
老道士点了点头,应道:“不错,人抓到了之后,只能交给无为。再由无为将人交给太乙,这事绝对不能越界。”
说到此处,老道士忽然话锋一转,“那问题就来了,无为有没有发布协同抓捕此人的通告?”
少年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老道士接着说道:“无为都不去管的事,我们冶山道院何必要做这只出头鸟呢?
先不论无为会如何处置那人,就这件事之后,咱们宗门怕是再无宁日了。”
看着徒弟疑惑的表情,老道士解释道:“无为肯定会三天两头指派任务给我们……
我们不能拒绝,还得不折不扣地去完成。要不然,无为就会说‘帮外人做事尽心尽力的,怎么轮到自家域内的事,就做不好呢’。
徒弟,你说到时咱们冤不冤枉?”
听师父这么一说,少年颔首道:“确实冤枉,不值得去做。”
老道士又道:“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咱们不能做。我已传信宗门,此人过境,绝对不能抓。”
少年点头道:“原来如此,刚刚徒儿还在疑惑此事呢。那师父为何喊他去若椰城观赏河灯,这是何意?”
老道士捋着短须,面带得意之色,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罢,老道士有意考校自家爱徒,遂问道:“徒弟,你说为师这是何意呀?”
沉吟许久,少年开口道:“若椰城的河灯节远近驰名,想必到那时前去游玩观赏的人极多,这其中有可能会有其他门派的弟子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