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石敬塘死后,石重贵一心去勾搭一位寡居娇娘。看官道寡妇为谁?原来是石重贵叔母冯氏。
冯氏为邺都副留守冯濛女,很有美色,嫁与高祖季弟,得封吴国夫人。不幸红颜薄命,竟失老公。冯氏寂居寡欢,免不得双眉锁恨,两眼倾泪。重贵早已生心,只因叔侄相关,尊卑有序。高祖在日,不敢胡行。及为汴京留守,他便想勾引这位叔母,要她来做继室。转思高祖出幸,总有归期,倘被闻知,必遭谴责。况高祖膝下只剩一个幼子重睿,自己虽是高祖侄儿,受宠不殊皇子,他日皇位继承,十成中可望七成,若因私情得罪,帝位恐怕难得。于是捺下情肠,专心筹画政事。
到了赴邺嗣位,大权在手,正好任所欲为,求偿宿愿。可巧这位冯叔母,也与高祖后李氏,重贵母安氏等,同来奔丧,彼此在梓宫前,素服举哀。重贵瞧将过去,但见冯氏缟衣素袂,越觉苗条,再加那一腔娇喉,啼哭起来,仿佛莺歌百啭,饶有余音。此时的重贵呆立一旁,不知如何才好。那冯氏却已偷眼觑着,把水汪汪的眼波,与重贵打个照面,更把那重贵的神魂,摄了过去。及举哀已毕,重贵即命左右导入行宫,拣了一所幽雅房间,使冯氏居住。
到了晚间,重贵先至李后、安妃处,请过了安,顺路行至冯氏房间。冯氏起身相迎,重贵便说道:“我的婶娘,可辛苦么?侄儿特来问安!”
冯氏道:“不敢不敢!陛下既承大统,妾正当拜贺,那里当得起问安二字!”
说至此,即向重贵裣衽,重贵忙欲搀扶,冯氏偏停住不拜,却故意说道:“妾弄错了!朝贺须在正殿哩。”
重贵笑道:“正是,此处只可行家人礼,且坐下叙谈。”
冯氏乃与重贵对坐。重贵令侍女回避,便对冯氏道:“我特来与婶娘密商,我已正位,万事俱备,可惜没有皇后!”
冯氏答道:“元妃虽薨,难道没有嫔御?”
重贵道:“后房虽多,都不配为后,奈何?”
冯氏嫣然道:“陛下身为天子,要如何才貌佳人,尽可采选,中原甚大,宁无一人中意么?”
重贵道:“意中却有一人,但不知她乐允否?”
冯氏道:“天威咫尺,怎敢不依!”
重贵欣然起立,凑近冯氏身旁,附耳说出一语,乃是看中了婶娘。冯氏又惊又喜,偏低声答道:“这却使不得,妾是残花败柳,怎堪过侍陛下!”
重贵道:“我的娘!你已说过依我,今日就要依我了。”
说着,即用双手去搂冯氏。冯氏假意推开,起身趋入卧房,欲将寝门掩住。重贵抢步赶入,关住了门,凭着一副膂力,轻轻将冯氏举起,掖入罗帷。冯氏半推半就,遂与重贵成了好事。这一夜海誓山盟,笔难尽述。
好容易欢恋数宵,大众俱已闻知。重贵竟不避嫌疑,意欲册冯氏为后,先尊高祖后李氏为皇太后,生母安氏为皇太妃,然后备着六宫仗卫,太常鼓吹,与冯氏同至西御庄,就高祖像前,行庙见礼。宰臣冯道以下,统皆入贺。重贵怡然道:“奉皇太后命,卿等不必庆贺!”道等乃退。
重贵挈冯氏回宫,张乐设饮,金樽檀板,展开西子之颦,绿酒红灯,煊出南威之色。重贵乐不可支,冯氏亦喜出望外。待至酒酣兴至,醉态横生,那冯氏凭着一身艳妆,起座歌舞,曼声度曲,宛转动人,彩袖生姿,蹁跹入画。重贵越瞧越爱,越爱越怜,蓦然间忆及梓宫,竟移酒过奠,且拜祷道:“皇太后有命,先帝不预大庆!”一语说出,左右都以为奇闻。【死先帝还得服从活太后吗?】重贵自觉说错,不禁大笑绝倒。左右不暇避忌,索性一笑哄堂。重贵揽冯氏竟入寝宫,再演龙凤配去了。
转瞬间又阅一年,晋主重贵,已将高祖安葬,奉了太后、太妃,及宠后冯氏,一同还都。自幸内外无事,但与冯皇后日夕纵乐,消遣光阴。冯氏得专内宠,所有宫内女官,得邀冯氏欢心,无不封为郡夫人。又用男子李彦弼为皇后都押衙,正是特开创例,破格用人。重贵已为色所迷,也不管甚么男女嫌疑,但教后意所欲,统皆从命。后兄冯玉,本不知书,因是椒房懿戚,拜中书舍人。同僚殷鹏,颇有才思,一切制诰,常替冯玉捉刀,冯玉得敷衍过去。寻且升为端明殿学士,又未几升任枢密使,真个是皇亲国戚,比众不同。
却说石重贵刚刚称帝时,朝中大权都由侍卫亲军都指挥使景延广掌控。景延广无勇无谋,却狂妄自大,目空一切。石敬塘死后,向辽草表时大臣们互有争议,延广谓称孙已足,不必称臣。冯道言既已称孙,何妨称臣?学士李崧,新任为左仆射,从旁力诤道:“屈身事辽,无非为社稷计,今日若不称臣,他日战衅一开,贻忧宵旰,恐已无及了!”
景延广辩驳不休。重贵正倚重延广,便依他计议,缮表告哀。晋使至辽,辽主览表大怒,遣使至邺都,责问重贵何故称孙不称臣?且责重贵不先禀命,遽即帝位。景延广怒目道:“先帝为北朝所立,所以奉表称臣。今上乃中国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