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唐僖宗率宫室、近臣逃至骆谷,忽见旌旗蔽日,尘土遮天,一班人马来到。众皆失色。田令孜出马问曰:“来将何人?”绣旗影里闪出一将,金甲玉带,跨紫骝马,持宣花斧问道:“天子何在?”帝战栗不能语,群臣皆无所措。皇弟李晔向前叱曰:“来者何人?”来将曰:“臣是西祁州节度使郑畋,特来接驾。”李晔曰:“既来接驾,天子在此,何不下马?”郑畋慌忙下马,拜于道左。帝曰:“追兵大至,汝可迎敌。”畋曰:“陛下勿忧,臣愿领铁骑相拒,破之必矣!陛下驾幸西歧州,可留驾于凤翔,以便指挥各军东进,剿灭黄巢贼军。”
僖宗李俨道:“凤翔之地距贼甚近,朕当先驾御成都,征发天下诸道兵马再图收复京师。爱卿可于凤翔之地拒贼。”
郑畋曰:“若陛下远居成都,凤翔之地道路盘曲,火急军情难以向陛下通禀。且黄巢已飞书招降各镇兵马。陛下远离,诸镇将士必无心再战,恐为黄巢所诱。万望陛下居凤翔以定军心。”僖宗只得应允,郑畋护驾回凤翔。
黄巢闻僖宗逃至凤翔,命尚让为元帅,林言、杨能、霍存为大将率五万兵马进攻西歧。
有飞马急报凤翔。僖宗速召百官商议。田令孜道:“今贼兵五万大军犯我西歧,陛下须尽早移驾成都。”
僖宗认为田令孜所言有理,便对郑畋言道:“五万贼兵将至,朕封汝为四面诸军大都督,节制各路兵马;并诏令泾原节度使程宗楚,朔方节度使唐弘夫率兵与爱卿合力抗敌。朕先往成都征募援兵。”僖宗、田令孜就是想逃。
郑畋闻言道:“陛下万不可离开凤翔,凤翔兵马虽不过万,但尚可在此与贼兵一战。有陛下驾御凤翔,定可使军心大振;若移驾成都则将士皆无战心,何以御敌?臣泣血恳请陛下留于凤翔。”说着郑畋连续磕头不止。
僖宗迫于无奈,对郑畋言道:“既是如此,朕姑且逗留,身家性命全赖爱卿。”
不过三日,泾原节度使程宗楚,朔方节度使唐弘夫与郑畋合兵凤翔。郑畋命二人领兵伏于龙尾坡山上。
尚让、林言等领兵前来。林言道:“太尉大人,此坡两侧山地高耸,倘若伏兵,首尾难顾。不若暂缓进兵。”
尚让道:“将军过虑,郑畋本一儒者不通军事,焉敢在此与你我决战,大队只管前行。”林言无奈只得随大队轻进。未走多远,只听号炮震天,战鼓齐鸣,四面山坡旌旗漫野,喊杀震天。大将唐弘夫率三千精兵顺山坡而下,义军惊慌失措,片刻之间五万大军被三千官军截为两断。义军将士吓得乱做一团。唐弘夫、程宗楚等拼死杀敌,斩首两万余人,龙尾坡前血淌成河,尸首成堆。众将保护尚让、林言杀出重围,齐兵大败而回。
歧州奏捷,百官无不大喜。帝即日升殿,改元中和元年,群臣朝贺已毕。郑畋奏曰:“近日西祁州街市童谣云:庚子年来日月枯,唐朝天下有如无,山中果木重重结,巢臼鸦飞犯帝都。世上逆流三尺血,蜀中两见驻鸾舆,若要太平无士马,除是阴山碧眼鹕。以此论之,正应天运有变,昔安禄山作叛,明皇蜀中避难;今日黄巢兵逼,陛下亦在蜀中避难。看诗末二句,‘若要太平无士马,除是阴山碧眼鹕’。‘碧眼鹕’即李鸦儿也。”帝曰:“李鸦儿是谁?”郑畋道:“此人王侯之子,帝室之胄。其父国昌,当年剿庞勋之乱,有功于朝廷,得赐姓李。此人随父征战,官拜云州守护使。因五凤楼前摔死国舅段文楚,陛下赦其死罪遣其回籍,此人正是李克用。”
僖宗闻言大喜:“郑爱卿所言甚合朕意,只是若诏李克用,不知何人可当此任?”
郑畋曰:“当年陛下欲斩李克用人头,时有众臣保奏才免其死罪。今保奏诸臣中仅存吏部侍郎程敬思一人,此事非程侍郎去不可。”
僖宗问程敬思:“程爱卿愿为此行否?”
程敬思道:“臣虽不才,愿往漠北“。
僖宗道:“朕封李克用为北路诸军都督及河东、雁门、代州三镇节度使。赐金银十车,候王蟒袍一件,玉带一条,金箔敕书诏其勤王。程敬思领吏部尚书之职即日北行。”
程敬思领命北行。郑畋又遣人调取二十七镇诸侯,都到河中府会齐。待李克用人马到来,协同破巢。
却说程敬思领了金宝敕书等件,饥餐渴饮,夜住晓行,直至野狐岭下。但见闪出一彪人马,为首一将头裹黄巾身穿战袍,持枪跃马拦住去路,厉声喝曰:“何人从此经过,留下金宝!”程敬思向前告曰:“吾乃大唐吏部尚书程敬思是也,领着朝廷敕书,往直北去请李克用。金宝乃皇上赐与晋王,哪里有得与你?”其人大怒,把旗一展,众兵无数,漫山遍野而来,将人马及金宝皆劫往松林里去了。程敬思一人一马,在旷野放声大哭。一会儿他跳下马来解脱缰绳,欲向林中自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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