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暴风眼中待得久了,似乎以为世界已经回归了平静,重新冲入飓风圈之际,才发现风力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海面仍然是雨大风骤,巨浪滔天的模样。
独孤湘从龙王鲸头上拔出金牙匕,对江朔道:“朔哥刺死这怪物!”
说着就要去寻那巨鲸头顶的鼻孔,江朔却拉住她道:“湘儿,你看边上那幼鲸怕是它的孩子,他们并不想攻击我们,只是捕猎深海巨鱿时误闯了进来,和先前那条狂鲸并不相同,我们怎能当着孩子的面杀它父母?”
果然那条幼鲸仍然伴游在巨鲸身边,独孤湘回头看了看后面搅在一起的三艘海船,皱眉道:“可目下的情况,可如何是好?”
被挤在中间的海鹘船船体结构严重受损,眼看是不成了,船上的人正在转移到海鳅船和遣唐使船上,忽见海鳅船上的中帆居然也升了起来,后面船获得了更多的推力,再前面拖拽的龙王鲸顿觉轻松许多,向前游动得更快了。
江朔和独孤湘正在奇怪,弧线海鹘船艏上的三弓床弩忽然发动,射出一枚拖着绳索的巨矛,不过这枚巨矛似乎失去了准头,落在了巨鲸的身边,这矛没有矛头,一截巨木浮在海面洪波之上,更奇怪的是矛杆上居然趴着一个人。
独孤湘道:“是许大哥,他来做什么?”
浮木之上的正是许远,他带着那自己的铁爪飞索,但飞索不过一丈不到,在海中距离实在太短了,抛掷出来压根够不到江朔他们这边,只能用手滑水,艰难地想向龙王鲸靠拢过来,但海上波涛汹涌,乱流横生,他才进得几尺,便又被海浪推远了数尺,非但没有靠近反而被越推越远。
江朔武功再高,在茫茫大海之上也无可奈何,只能看着许远徒劳的努力,忽见海水一翻,那条幼鲸竟出现的许选的背后,别说许远,就连江朔和独孤湘都吓得惊呼起来。
然而那幼鲸却没有如他们所想的那样一口吞下许远,而是用脑袋轻轻一拱,推着许远向巨鲸这边游来,在狂风怒海之中它却显得毫不费力,许远终于登上龙王鲸的脊背,心有余悸地看了看那条幼鲸,竟然对它躬身施了一礼,道:“多谢鲸兄相助。”
许远侧年纪已经四十开外了,也不知道他从何论起,称这幼鲸为“兄”,行礼已毕,许远这才对江朔和独孤湘道:“我们船皆已受损,想靠自己的力量离开根本不可能,大家寻思着龙王鲸或许能带我们离开飓风。”
独孤湘指着矛杆道:“你想把让老龙王衔着这条绳索?”
许远道:“海鹘船上的人已经分到两艘船上,这条绳索也已经系在东瀛人的船上了,只要能把绳索套在龙王鲸身上,后面凿沉中间的海鹘船,就能令其余两艘船脱困。届时龙王鲸就可以拖着我们离开飓风了。”
独孤湘道:“可是你怎么知道龙王鲸会带着我们离开飓风呢?再者它万一把我们往深海远洋拖去,无处登岸不是死路一条么?”
许远道:“藤原大使说曾听过有人海中受困,龙王鲸将其送回的故事,又有熟悉龙王鲸习性的东瀛船工说,冬季龙王鲸会去南海过冬,现在飓风往北而行,龙王鲸一定会穿过飓风,向南方去,据说南海多岛屿,不似北海荒凉,不至于无处停靠。”
江朔道:“但是晁卿和鉴真大师要去的东瀛日本国却在东北面……”
许远道:“哎……我们早已被这飓风吹得不知到了哪里,目下只能先脱困再说,至于能到东瀛还是南海,全凭造化吧……啊呀,糟糕!”
原来三人只顾着说话,却不注意矛杆已在海波间漂远了,虽然距离不过丈许,但他们都知道在怒海澜涛之间游出去这点距离只怕就再也回不来了。
许远跌脚道:“糟糕,糟糕,这可如何是好?”
却见那幼鲸张口衔住了矛杆,向他们游了回来,许远喜道:“啊呀……鲸兄,你愿意帮我们拖船么?”
幼鲸的脑袋在海中沉浮数次,头顶喷出一道水柱,也不知它是什么意思,许远却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躬身再拜道:“如此就有劳鲸兄啦。”
说着他一跃跳到幼鲸的脑袋上,那幼鲸口小,矛杆咬在口中露出两头,许远将自己的铁索拴在没绑绳索的那端,铁索另一头则绕在绳索上,这样就做成了一个简易挽具,幼鲸鱼就算这会儿想不干也无法吐出横木了。
许远一拉绳索,在狂风中哈哈大笑道:“鲸兄,我们出发吧!”
两条鲸鱼竟都似听得懂人话一般口中发出“咔哒”之声,一起向前游动,分别牵引着海鳅船和遣唐使船前进,后面众人见两条绳索绷得笔直,齐声欢呼,不一会儿中间黑色的海鹘船缓缓吃水下沉,想来是有人将船底凿穿,海水浸漫,不多时海鹘船就在巨浪中裂解开来,沉入海底。
两条船挣脱了束缚,各自扬帆,被鲸鱼拖着前行,海鳅船上居然修好了尾部桅杆的帆索,勉强升起半帆,双帆吃风,较之之前硬拖硬拽省力了不少。而遣唐使船三帆均未受损,更兼船小体轻,幼鲸的力气虽小,拖着遣唐使船竟似更快一些。
许远一个人立在幼鲸头上,鲸兄长鲸兄短,大呼小叫好不热闹,江朔和独孤湘立在巨鲸头上却觉无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