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在独阴地多日,齐婉儿虽然气色不太好,却丝毫不见狼狈,一身金黄色箭袖越发精神,金色抹额下,眉宇暗藏骄傲,行动间更显出通身贵气。他扶着昏迷的姚枫在廊柱旁坐下,语气有些焦躁:“是不是下手太重了?谁教你动手的!”
“是他先动手呢!”程意十分委屈,将大剑往地上一杵,“幸好我躲得快,你都不问我有没有受伤……”
齐婉儿道:“你明知他情况不好,何必认真?”
程意跟他吵:“我差点被他杀了,你讲不讲道理!”
“我不也帮你了吗,闭嘴!”齐婉儿勉强忍耐,半晌冷静下来,似乎想到什么,神色变得凝重,“姚兄他不是真要杀你,此事定有古怪,他恐怕遇上过万法门的人。”
“啊,那些鬼修?”程意连忙张望四周,“我讨厌独阴地,还好这里没有鬼。”
齐婉儿叹道:“独阴地之事竟然是真的,我当时都差点被吓糊涂了。”他想到什么:“对了,你怎么会来这里?段轻名叫你来的?”
“是啊,”程意老实地答道,“不过,他可没叫我来找你。”
齐婉儿冷哼:“我可没指望他救,他人呢?”
程意道:“他让我去给很多人送信,然后就到广陵派等他。”
“这么说,他也会来,”齐婉儿松了口气,“我也不懂医术,姚兄这伤还要他……”他没有说完,缓缓沉了脸,在姚枫旁边坐下。
听两人这番话,顾平林也大致猜到了事情经过,想是自己被劫持到剑王阁,玉无学等人乍逢大变,都没有主意,姚枫担心齐婉儿的安危,等不及他们商议出结果,便只身闯入独阴地来找人,两人恰好遇上了。
顾平林提醒身旁人:“雾剑主受伤,这么好的收拢人心的机会,你这阁主还不出去救人?”
段轻名道:“我这雾剑主的心已经被你说动,唯你顾掌门马首是瞻了。”
“稳重周全的雾剑主能被我说动,唯我马首是瞻,难道不是你这阁主太失败?”顾平林道,“你若待人以诚,何愁部下离心?”
“我向来待人真诚。”
“害人真诚。”
“人只会被自己的选择所害,不是我,我也很关心部下,”段轻名道,“别说得我是个坏阁主一样,只有你爱惜人才。”
顾平林转移话题:“你手下人才确实不少,雨剑阁应该排名最后,雨剑主想必是谁都可以当。”
“这你也看出来了,”段轻名道,“剑法处处漏雨,出去任务难免死得快,雨剑主就经常换。”
顾平林道:“齐婉儿是迟早漏雨的云剑主,程意自捕猎中悟剑,出剑无形无影,悄然无踪,风剑主之名倒也贴切。”
段轻名道:“吹过就没,有去无回,更贴切。”
后继无力是程意剑法最大的缺陷,这点评当真一针见血。不出剑的段轻名一向谈吐风趣,前世朋友满天下,顾平林难得与真正的他心平气和地论剑,不由弯了下唇:“姚枫的雾剑主也有来由?”
“没,”段轻名随口道,“殊世剑术就是故弄玄虚,云里雾里地哄人,剑法本身高明有限。”
顾平林不赞同:“山外姚家素有清名,殊世剑术名气虽不及李氏银兰剑术响亮,但实际并不逊色,出世而返璞,淡泊而归真,历来为修界所推崇,说是至高剑道也不为过。”
段轻名似笑非笑地扫他一眼:“这就称至高,你的眼光什么时候出了问题?”他又转向姚枫:“剑道乃杀道,姚家真那么仁慈善良与世无争,就该安心砍柴种地,何必求剑?喔——学剑好砍柴,还是他们爱好杀人凶器?这份淡泊不真,便称不上至高。”
顾平林抿了下唇,没反驳:“殊世剑术不能称至高,银兰剑术大概也不能了。”
段轻名却道:“银兰剑术还不错,是李墨青差了,一个被剑驾驭的剑者,练再高明的剑术也是枉然。”
顾平林道:“那你认为什么是至高剑道?”
段轻名想也不想:“当然是,王道至上。”
“王道,剑王阁?”
“我的剑道,谁能比肩?”
顾平林终于侧脸看他:“看到了吗?你眼里除了自己,其他人都是废物,这才是你的真诚。”
“不对,应该是,”段轻名含笑用玉简指指他,再指自己,“你,我,和废物。”
顾平林没笑:“我的剑术如何?”
“比我差。”
“不用剑,我能胜你?”
段轻名闻言更愉悦,拿玉简掀起他鬓边一缕黑发:“能啊,你可以再尝试利用感情嘛。”
顾平林纹丝不动:“这么说,我也是废物。”
“嗯?”段轻名道,“你当然不是。”
“有什么不一样?”顾平林道,“你只是兴趣,没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