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许融先前所说,平凉地面上不会有什么瞒得过庆王的事,她如是,郑知府也不会例外。
乱局在即,庆王不可能不派人盯着郑知府,无论他是逃了,还是躲在平凉的哪个角落里,庆王府一定都掌握着他的下落。
甚至极端一点猜测——他就是躲进了庆王府里,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想及此处,许融心中一动,就想再行试探,不过这时,淑安郡主的脸色已经恢复了过来,只是眼底冷而不悦:“你初来乍到,倒是会口出狂言,那姓郑的弃官逃走,与我父王有什么关系?轮得到你来质问!”
她根本没有提及庆王。许融心里有数,并不反驳,只道:“郡主见谅,是我进府前见到外面那些百姓,心里着急,失言了。”
“你着急又有什么用?”淑安郡主不客气,“你以为找到了郑知府,就能找着粮食填饱他们的肚子吗?此地天高皇帝远,狗官的胆子大得惊人,粮仓里早叫他们欺上瞒下卖空了,不然周选只能城里城外地瞎转悠,拖时间呢!”
许融自然知道,郑知府要是吐得出粮食来,他也用不着跑,不过就算拿不出粮,郑知府其人自有他不可取代的重要作用——
“许氏,本郡主是不是对你太客气了?”淑安郡主冰冷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问你的问题,你装傻充愣,拖延搪塞,莫非存心作对,要替那贱人掩护?”
“不敢。”许融回过神来,笑叹了口气,“臣妇已非萧家人,何必做那样的事。阮姨娘母女只是深宅里的两个弱质女子,一辈子受家主主母掌控,二门都未出过几次,与郡主这样知道百姓疾苦、对害民官嫉恶如仇,身份品德都高贵的人如何相比呢。”
淑安郡主平生所受过的逢迎绝不会少,但像许融这样翻覆自然的连她也少遇,竟愣了一下:“……”
随后才冷笑了声,“我看你是叫贱人骗了,什么弱质女子,哪家的女子敢在闺中与人通奸,还生下孽种?!”
……
一旁的嬷嬷干干地张了下嘴巴,随后放弃似的慢慢又闭上,褶皱重重的眼皮往下一垂,做了一个似睡非睡的模样。
淑安郡主话到此处,算是将那最后一层摇摇欲坠的纱都撕了下来,许融不能再回避,但,最要紧的那个认证也不能先从她的嘴里说出来。
“据萧侯爷言道,大姑娘原是他受故人所托,悄悄认下的。”
她透露了一点信息,虽轻描澹写,毕竟真实。
淑安郡主入神听进了心里,当即冷笑:“故人,好一个故人!”
“郡主。”嬷嬷被迫又抬头,出声提醒。
淑安郡主可以任性劫人,但指摘父过,这是以她的身份也不能承受的。
淑安郡主顾自冷笑连连。
嬷嬷只好道:“郡主,时间不多了,郡主要问什么,还请抓紧问罢。”
人可不是她们抓进府来的。
淑安郡主一怔,面色变幻着,总算勉强缓和了一点下来,向许融道:“你——”
“启禀郡主,王爷遣小人来带客人前去静心堂。”
许融循声向外望去,只见一个青衣男子在门槛外躬身而立,双手自然垂在身侧,他能直入淑安郡主的地盘,门外的那些仆从们也不见阻拦,显见在庆王那里的地位不一般。
淑安郡主的反应证实了她的猜测,只见她脸色虽又沉了下来,却不曾相争,只是不甘又用力地将许融瞪了一眼。
许融:“……”
说实话,她还有点舍不得离开这里,淑安郡主脾气再傲,比庆王好对付多了,她在这里获取越多的信息,就越有利于接下来的局面。
但她只能站起来,对淑安郡主的瞪视回以微笑:“郡主安坐,我改日再来向郡主请安。”
前往静心堂的一路上,许融不免设想了几种面见庆王的情形,但她独独没有想到这一种——
“你没事吧?”
林信自内匆匆向她迎出来,目光紧张地将她上下扫视着。
许融意外而欣然地由他握住了手,其实离别没有多久,这一刻却有契阔之意,心中油然而生温柔:“没事。你怎么来了?”
林信不温柔,微微瞪她:“我正要问你。”
这种险地,她也敢跑来!
“之前叫你走,你怎么不赶紧走。”他又指责。
许融笑道:“我担心你呀。”
“……”
林信余下的话全叫堵了回去,冷煞的气息也维持不住,无语无奈地将她看着。
两人目光缠在一处,直到一旁的青衣男子忍不住轻咳了一声:“林大人,王爷还在里面候着。”
许融有口无心地“哦”了声,一边和林信往里走,一边还低声问他:“你过来找我吗?”
“我打听了你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