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基看着孟烦了被何书光推搡下去的背影“年轻人,这话尼,说多喽就说不清咧,还是想好喽要说什么再说。”
“得整死他。”
“得整死他,他不让我们说话。”
孟烦了回来后一直在林跃耳边小声嘀咕,一边说还一边打量他的表情。
接下来是郝兽医。
“鹅……鹅一直在寻思着,鹅寻思着他究竟错在哪啦。人常说,人到五十知天命,鹅今年都五十六咧,还没有搞清楚这天命尼,再有四年,鹅也就到耳顺之年了。鹅一直在使劲地撸啊,顺啊,想把他摆顺了,反正鹅就寻思着他没有啥错。”
虞啸卿叹了口气:“下去……何书光、李冰,请这位大叔下去。”
郝兽医跟孟烦了一样,话没说完就被赶了下去。
下一个是蛇屁股。
广东佬在康丫、豆饼等人面前挺有种的,每天揣着把菜刀要砍这个要剁那个,可是一到公堂就尿了,直接往地上一跪:“冤枉啊。”
虞啸卿快被这群没有一点军人风骨的叫花子气疯了:“下去!”
蛇屁股如蒙大赦,戴上帽子一溜小跑扎进林跃屁股底下把头蒙起来。
不辣抬头挺胸走到证人席,故作镇定地道:“我一直当他是湖南人奈,他挺厉害滴,我一直疑起他是湖南人喏,他有句话港的蛮好,我找烦啦,托他写了几句话带回家去,什么话嘞?中华要灭亡,湖南人先死绝!”
虞啸卿说道:“滚下去!”
“好呢。”不辣甩着胳膊迈着正步走了下去。
“去呀,你说话比我们都利索,你去跟他说,就说……就说龙文章是好人,他不能死。”迷龙在后面不断戳林跃的后背。
“你。”虞啸卿一指他:“就你,上这儿来说。”
要麻在后面小声说风凉话:“瓜娃子,脑壳有包,你讲嘛,跟虞啸卿讲嘛。”
林跃屈起手肘杵了要麻一下,这货乐极生悲,捂着裤裆一脸痛苦表情。
阿译偏头说道:“别说话,注意法庭纪律。”
迷龙走到证人席,神色拘谨地看了一眼台上:“我就不下去。”
虞啸卿一脸不耐地道:“没人让你下去啊。”
“那我就说啦。”
“没人不让你说啊。”
迷龙说道:“我就觉得,有好多瘪犊子,净给他安一个王八蛋的罪名,我就觉得,那啥吧,满天下欠整死的货是越来越多了。”
虞啸卿怒道:“叉下去!”
“我说了我不下……”迷龙用力抓着桌沿不走,何书光和李冰过去又是扯又是拽,费了好大劲儿终于把他赶下去。
孟烦了斜倚着墙根,一只手在墙上不知道画着什么。
“你这还不如不说呢。”
迷龙回头瞪了他一眼:“你说啥玩意儿?欠收拾是不是?”
孟烦了不说话了。
阿译看看不动声色的林跃,又看看后面齐过道,豆饼、大脚、康丫这群畏畏缩缩,连看虞啸卿一眼都不敢的家伙,举起自己的手。
唐基笑着说道:“林少校有话要讲?”
“是的,唐副师座。”
阿译走到证人席前,先酝酿了一下感情,拼命挤出两滴眼泪。
“他有罪。”
炮灰团的人一愣,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他。
唐基说道:“不是让你定他的罪,接着说吧,接着说。”
阿译深吸一口气,看着林跃说道:“可是,如果我三生有幸,也能够犯下他犯的那些罪行,吾也宁死啊。我经常在想,我就是要做,也真的,想做成龙文章那样的人。”
这是他的证词,也是他的心里话。
因为林译很清楚,他一辈子也做不成林跃那样的人,如果目标对象是龙文章,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希望的。
从流落收容站到奔赴缅甸,再辗转回到滇边,这一路走来,林跃和龙文章是团里最活跃的两个人,前者有勇有谋,但是习惯于依靠自己的力量,后者虽然行事油腔滑调,却总是能够在关键时刻表现出男人的担当和感染力。而他作为夹在两者中间的那个人,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存在感,既不能用他的热忱唤醒士兵的战斗激情,也不能凭一人之力立下奇功,所以一路走来很沮丧,很挫败。
他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林少校,节哀,节哀啊。”唐基朝李冰和何书光使个眼色,那两个人扶着林译离开证人席,送到刚才坐的地方。
“哎呀,这时间不早咧,问得也差不多咧,我看今天就到这里吧。”
唐基看向陈主任,食指点点手腕上的表盘。
“还早,还早。”陈主任瞥了一眼外面天光,看向炮灰团众人:“林上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