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十六州,华夏故地,汉家旧土,自儿皇帝石敬塘割地于契丹,至今三百载矣。
然而,今日幽州城头,却是遍布汉旗,其中一面军旗最是醒目。
但见那旗上绣着一只斑斓猛虎,在狂风之中猎猎作响,旗上猛虎犹如活了过来,在黑夜里张牙舞爪,好似欲扑出旗面,择人而噬。
此时,正值风雪交加之时,城头上架着几个火盆,火苗随着风雪忽闪不定,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几个守城的军官躲在敌楼的背风处,双手揣在怀里,时不时的就跺几下脚,实在是冷的厉害,便是连平时聊吹牛的心情都没有了。
忽然,其中一个军官顺着火光,依稀看到有人摸上了城墙,随口便吼道:“谁啊?哪个不怕冷的汉子,上来接班吗,还没到时辰呢!”
待来人走到近前,众躲避风雪的军官忙慌慌张张的起身相迎,“见过东平郡王。”
“无需多礼,自家兄弟,喝口酒先暖暖身子。”张平安随手一挥,几个随身亲卫忙递上酒囊。
几个守城的军官互相看了看,大起胆子,方才从亲卫手中接过了酒囊,不过倒也没人真敢痛饮一番。
“喝啊!都是跟着我杀胡虏的汉子,怎么婆婆妈妈起来了?”张平安见几人呆呆的拿着酒囊,不由笑着拔了塞子,自己先灌了几口。
“谢,郡王赏赐!”几个守城的军官见状,道一声谢,这才跟口口的喝了起来。
“这北地的酒水,就是比我们家乡的烈啊!”张平安胡乱抹了抹嘴,直觉口中辣的很,倒是浑身暖洋洋的。
边上有知趣的忙应和着,“郡王爷英雄盖世,便是那完颜三太子都被追的和狗似的,区区北方的酒,哪里难得住王爷。”
张平安摆摆手,“诸位兄弟且喝着,我还得四处去看看,只是有一条,莫要喝酒勿了事情!”
“王爷放心,哪个敢偷奸耍滑,俺蔡福庆第一个饶不了他!”正八品修武郎花胳膊蔡福庆拍着胸脯,大声保证着。
“蔡兄弟,有劳!”张平安拱拱手,便起身往下一个敌楼走去,身后众亲卫赶紧跟上护卫两侧。
蔡福庆得了东平郡王的夸赞,顿时在一众武官里腰杆挺的比直,便是这城头的风雪,也不算什么了。
东平郡王果然如传闻般,视众家兄弟如手足,这腔子血算是卖对了。
张平安顶着风雪往下一个敌楼摸去时,心中却是满满的无奈。
他也没有想到,战事竟然会顺利到如簇步。
一路追击完颜宗辅,结果追着追着,就追到了大金境内。
然后,也没打上几场硬仗,就是跟在完颜宗辅后面而已。
先是寰、朔、云、応,四州闻风而降。
接着蔚、涿、幽,三州也是轻易就被张平安所部攻下,如今燕云十六州竟然半数,都被他张平安收入囊中了?
那可是燕云十六州啊!
上百年来,除了后周柴荣外,也就是高粱河车神来过一回到此一游。
而今,他张平安竟然完成了前人所未成之伟业,实在是造化弄人,大约这就是所谓的,时来地皆同力吧。
不过,此时张平安也遇到了和金国同样的麻烦,一切太顺了!
没错,凡是太顺利了,有时候也是一种麻烦,还是大麻烦!
张平安从河东往北,一路上跟着完颜宗辅过来,所到之处,那是纷纷献城投降,来投奔的各路人马,少则百八十人,多的数万不止。
好家伙,光河东这一趟走下来,张平安五百铁骑直接番了数番,总兵力直奔百万大关而去。
要是张平安脸皮再厚一点,都可以对外宣称手下雄兵百万了!
至于这百万雄兵战力如何,那就只能呵呵了,不提也罢。
本来人多乃是一件好事,可问题是河东久经战乱,哪里能供得起这么些人马,河东没有粮草啊!
至于南下也不可行,汴梁一把大火,在经过三年战乱,大宋京西京东、河北河东这几路哪里还能剩下什么。
张平安自便懂得一个道理,人总是要吃饭的,要是没了粮草,真饿急了眼,这“百万大军”可是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
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任凭张平安使出浑身本事,面对如此局面,也只能徒呼奈何。
没办法,张平安只得迎军继续伐金,实际上却是为了领着大军,去金国境内吃饭来了。
然而,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女真人乃是渔猎民族,顺便按照征调去给辽国当当雇佣兵,哪里会经营国家,也就是靠着刚起来那股势头,才打的四周各国臣服。
金国境内比起大宋来,那更是惨不忍睹,可以若是没有金军对宋的连续战争胜利,恐怕金国境内各族矛盾早就大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