嚣张!
宋瑾咬碎银牙,若他还有往日风光,定要将沉淮拖进诏狱,七十二桩酷刑都用上,不将他弄成肉泥不放出来!
他心中的毒从眼睛里放出来,尽数被沉淮看见。
沉淮却轻悄地笑了,上下打量宋瑾,道:“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了,你的心思全在脸上露出来,这般沉不住气,确实不是往日厂公了。”
宋瑾微颤着手,抚上腹部伤处,伤口紧绷且灼痛,有即将气炸的隐忧。
他怒火中烧,却又知道沉淮说的并没有错;然而,他虽然心知沉淮所言的确是自己如今的大漏洞,却又难忍心中恨意。
每逢大事有静气——这原是当年他教训人时常说的话,可如今,他自己竟然做不到了。
隐忍数年,一朝曙光将起时,又被彻底碾碎了,却叫他如何还能保有当初的心气?
沮丧在愤怒中滋生,宋瑾心中忿恨蒸腾着,那边沉淮却尤未收口。
沉淮好整以暇地翘起了二郎腿,下颌渭阳,视线便从低垂的眼帘里出来,居高临下地落在宋瑾身上,“虽则今非昔比,这幅皮囊却仍是好的,大约还是有许多人记着,再见还是能够认得出来。那这样——稍后,我便将你送去京城,去见见你的故人……唔,北京城太远,往来耗费的时日太多,恐怕要误了我的婚期,那便选在南京城吧,时间从容,而且那里本就是你宋公公应尽职之地。”
他的语气,仿佛宋瑾已经是囊中之物,任其处置了,“公公当年毕竟叱吒风云过,再现身时也不能阵仗小了。”
他作势思考,“两厂肆意,手段下作,却也痛快,往常便总惹我羡慕,想学来用吧,对别人却总觉得不好意思,这回遇上宋公公了,想必可以试试——将你剥光了吊在城墙上可好?”
宋瑾洁净如玉的脸已是铁青色,双手握拳透爪,直有将沉淮撕碎的态势,若非重伤在身,又有余事未了,他恐怕已经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撕咬了。
夏清风却已忍不住了,骂道:“沉淮,亏你有天下才子之名,常摆得一副清风明月态,怎知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趁人之危,如此龌龊!”
沉淮目色一沉,彷若有形般,沉甸甸地压在夏清风头上。
夏清风梗起脖颈儿,悍然道:“你莫看我,大不了便是一死,死前我也要骂个痛快的!”
也不知道她是心中依旧畏惧,还是果然康慨激昂,说话时执刀的独臂不歇息地颤着,将张参木颈上那一道伤口碾磨得愈发皮开肉绽,老郎中咬牙忍痛,不敢出声,索性闭起了眼睛。
沉淮眼睑微微收缩,却对宋瑾道:“这疯婆子倒是对你一往情深,不离不弃,只可惜痴心错付,这便残了。”
宋瑾不由看向夏清风的断臂,心中有些复杂滋味渐上心头。
沉淮看这两个四目相对,心里却舒服了些,冷哼一声,道:“原本你两个遁走后,找处地方了此余生也好,偏要一再作妖,那便饶不得了——回头将她交给内廷,有挖心人的事实在,想必锦衣卫和东厂自会好好招待。”
夏清风的面色一瞬惨败。
锦衣卫已是恶名昭彰,东厂更甚之,那些太监的阴私手段,这世上再没有比宋瑾和夏清风梗懂的了。
他二人杀了李正,又将其心掏出来,做出妖兽出没的假象,借以脱身之事,现在已经被锦衣卫审出了确凿的证据,此事轰动朝野,大大地打击了内廷的面子和里子,内廷能绕过他们两个?
想到那可能出现的任人鱼肉情景,宋瑾和夏清风不由得神志动摇,尤其夏清风,手底下便有些恍忽。
沉淮却突然喝了一声:“谁在门外?!”
室内众人闻言,下意识地往门口看去。
就在此时!
一道黑影迅雷不及掩耳,夏清风只觉得断臂上骤然受击,痛入骨髓,痛呼出声的同时痉挛了身体。
宋瑾站得不够近,闻声本能地去扶持,可是又一道黑影闪过,沉淮已经闪身抢上前,左手并指如钳,夹住了夏清风手中那把刀的柄,硬生生地将那刀刃自张参木颈子上扯过来,右手已将张参木拉到了身后。
同时夹住刀柄的手勐摔,那刀便从夏清风手中脱出,直奔宋瑾面门。
夏清风尖叫一声,奋不顾身地追上去。
张参木踉跄站稳时,眼前已是沉淮的后背,老郎中惊魂未定,抬手摸了摸那仍然瘦骨嶙峋却挺直的背,终于吐气出声:“沉、沉、沉大人,老朽真当你要不管我了。”
沉淮头都不回:“你自去找地方躲起来。”
“不行啊,老夫的两个孙儿还在他们手里!”
“……你不早说!”沉淮皱眉,眼见着夏清风已扯着宋瑾避到一旁了,喃喃自语道:“那只能硬上了。”
“大人说什么?”张参木没听清,追问了一句,却见沉淮已闪身向宋瑾夏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