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来不及了,强烈的痛楚不停歇袭来,让他生不如死。【】
实际上,生命快要结束了,自从上次去医院,医生说他已经是肝癌晚期,最多只能再活两个月的时候,对于死亡,他已经有了一种明悟。
没有什么可怕的,生命只是一个过程。只是……只是,太多的事情还没有做完,今生注定遗憾。
身体越来越虚弱,手脚越来越冷,或许,是时候了。
陈艾提起日常练习书法用的羊毫毛笔,用尽全身的力气在宣纸上写下自己的遗嘱:
一,在局办工作了三年,每月领取工资后,除必要开销,尚存有六万零一百二十块。存折就在枕头下面。扣除丧葬费,剩余部分尽数捐给福利院,我本就是在那里长大,一直想回去看看,可惜时间不够;
二,我死后,骨灰撒到黄河里,不用另外花钱买墓地,反正我没其他亲人,二十年期满后,也没人续费;
三,办公室电脑桌抽屉有公务员考试的复习资料,请带为转给政府办公室小李。谢谢他,若没有他的资料,我也考不上公务员。
作为一个孤儿,若没有整个社会的帮助,我未必能长大成人,未必能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可惜,没机会再报答你们了。
实在活得辛苦,再坚持下去毫无意义,只能让大家失望了。
-----陈艾绝笔
若说还有什么心愿没了,那就是我真的想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听福利院的陈院长说,二十九年前的一个晚上,有一对青年男女将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放在福利院门口,留信说,等他们的情况好些了,就过来接。
一等就是二十九年,如今,终于不用等了。
……
一手漂亮的馆阁体,即便是遗嘱,依然工整端庄,陈艾满意地放下毛笔,慢慢闭上眼睛,感觉有泪水顺着面庞不住滑落。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那强烈得痛楚却消失不见,身体有些轻飘飘的,就好象喝醉了酒的样子上下起伏。
难道是要死了,灵魂正与身体分离。
可他立即感觉到了不对,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头上一片漆黑,有无数星星正飞快地向后退去。他记得自己正坐在家里,时间正是下午,怎么一转眼天就黑了?
两双手分别抓住自己的肩膀和双腿,正费力抬着自己朝一座石拱桥最高点走去。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怎么跑这里来了?
陈艾惊得浑身冷汗,想动,可身体却重逾千金,就好象在一场无法醒来的梦境中一样。
恐惧如潮水一样将他吞噬。
终于来到拱桥的最高处,抬他的两个人大概也累了,将他平放在桥栏杆上,站在那里微微喘息。风中,有女人特有的汗香袭来。
接着就是一个声音显得有些刚强的女子说:“娘,地头到了,动手吧,今日女儿同你一道除了这个祸害。”
“哇!”一声,那个被称之为娘的女人小声哭泣起来,大概是用手捂着嘴,声音显得很压抑。
“怎么,下不了手?”做女儿的那个显得有些生气,气道:“难道你心中已经有了他,一个泼皮无赖,究竟有什么地方值得你留恋。难道是娘你寡居多年,寂寞了?算了,若娘下不了手,我们回去吧!”
“不!”做母亲的那个女子的哭声更大了些:“梅姐啊梅姐,你真当娘是那种不要脸的女人,陈三就是一个泼皮无赖,你二叔他为了谋取我们的家产,将他安插在我们店中,好占我们的便宜。
他整日呆在我们家中,咱们娘俩的名节已经被他彻底坏掉了。若不是想到你一个人在世上孤苦无依,我素娘,我……早就带着这个耻辱悬梁自尽了。为娘本已心苦,梅姐你却说我心中有他……别人这么说,为娘倒不放在心上。可你却是我亲生女儿啊,有这么羞辱你母亲的吗?你,你是要逼我去死啊!”
素娘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梅姐,我苦命的女儿哟,也是咱们命骞。你父亲这么早就去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受尽欺凌。”
听到母亲哭泣,梅姐的心也软下去:“娘,是女儿糊涂,我也是心中害怕,一时乱了方寸。”
母女二人哭了半天,倒让平躺在栏杆上的陈艾大觉郁闷,听了半天,他好象听明白了什么,心中一震,只觉得身上的力气回来一些,手脚忍不住微微动了动。
“他……快醒过来了。”做母亲的那个小声的惊叫:“怎么办,怎么办?”
“怕什么,陈三吃了我们的蒙汗药,一时半刻动不了。你呀,就是被你这个软弱性子给害了。还能怎么办,推下水去。”那个叫梅姐的年轻姑娘一咬牙:“事情已经做了,今日若不杀了陈三,等他醒来,以他泼皮无赖的性子,还有我们娘俩的活路吗?不用怕,一旦事发,大不了女儿去顶罪,是杀是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