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老太太这话含着威胁的意思在里面,这件事情无论如何都不是任家理亏,若是闹到衙门里去,吃亏的是康家和康氏。
不想康嫂子听了这话后虽然脸上有些尴尬的神色,回话却是毫不含糊,尽管她语气依旧还是很恭谨谦卑:“老祖宗这话说的在理。我家小姑子自幼被我婆婆娇惯,平日里衣来张口饭来伸手什么活儿也不干,在娘家目无尊长我这个当嫂子的也不想与她计较,可是我没想到她最后竟然会做出这种没脸没皮的事情,我们老康家的脸都让她给丢尽了!事到如今,她就算是我当家的亲妹子我也没脸护着她。等这事儿完结了,就算你们大人大量不追究她的错,我们康家也会将她带回去清理门户给你们一个交代。”
她话头一顿,接着道:“至于报官……依小妇人所见还是算了吧。倒不是我们怕报官,反正我们康家也没打算放过那个小贱人,她死了也就死了,一了百了。只是在我们这些小户人家,爬墙偷汉子的事情虽然说出去让人所不齿,可也不过是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上一阵罢了,少不了一块肉,最后该怎么过日子还是怎么过日子。倒是你们大户人家……这个丑丢不起不是?”
康嫂子这一番伶牙俐齿让屋子里的人都是一愣。
任老太太眼眸微眯,看着康嫂子沉声道:“你这话是何意?”
康嫂子见状反倒是一笑:“老祖宗您也甭生气,小妇人是市井小户人家出生,大字儿都不识得几个,就别说是你们大户人家的那些规矩了。所以小妇人说话也向来是直来直去,可能不怎么中听,还请您见谅。”
说着康嫂子抬头看了面沉如水,严厉威严的任老太太一眼,视线终究还是微偏停留在了一旁任老太太手边仅剩下的那只茶碗盖儿上:“小妇人这话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着出了这事儿,你们任家可能不想将事情闹大了。所以在路上的时候我也是苦口婆心劝了刘家的人一路,就是顾忌着大家的面子。这事儿要怎么处理,我们康家自然是听你们的。”
任瑶期在屋里听着不由得一笑,这个康嫂子到真是个能说会道的,若非因为双方身份的差距,康嫂子对任老太太有些怵,想必她更无所顾忌了。
“刘家都来了些什么人?主事的是谁?”任老太太掀了掀眼皮子。毕竟是掌家多年的,任老太太也不会被康嫂子几句话就拿捏住,心中虽然恼怒,也依然还是镇静。
“今日跟我来的是刘家的老管家和刘家少爷的奶娘,还带着几个跑腿的后生。”康嫂子回道。
任老太太冷笑:“这是把我们任家当菜园子了?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敢来撒泼了不成?”刘家来的都是下人,没有一个能主事的主子。
康嫂子忙笑着解释道:“原本刘太太派了自己的弟弟过来,是个二十来岁的后生。我怕他年纪轻,性子冲动,所以劝着人在镇上的酒楼里暂时落脚了。老祖宗若是想要见他,我这就让人去找他来。”
任老太太不由得看了康嫂子一眼,然后指了指一旁的客座,淡声道:“坐吧。”
康嫂子欢喜地坐下了。
“如你所说,孩子已经没了,这刘家人还来要什么人?”
之前康嫂子说刘家小少爷是刘家的独苗,本来看不上康氏的出生,所以不愿意娶她过门。这会儿急着要来要人不过是因为这个刘家的独苗无法生育了,所以想起了珠胎暗结的康氏。
任老太太虽然并不全信康嫂子的话,不过这时候她对康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由得有了怀疑。
当初能容康姨娘进府,除了见她怀了身孕,还因为任老太太想要找个人恶心一下五太太,这个康姨娘来的正及时。否则的话,他们任家是没有这么好进的。
康嫂子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道:“这刘家听说孩子没了,原本还以为是我们家搪塞他们,后来信了之后便说要找任家讨个公道,那位刘家舅爷说了,王家小姑子肚子里的那个很有可能是他们刘家唯一留下的香火,却是说没了就没了……”康嫂子觑了任老太太一眼,“小妇人瞧着他们是心有不甘,所以过来找刺儿的。所以我才想法子将那刘家舅爷劝住了。”
任老太太闻言心下冷笑,想着这刘家怕是趁机会来敲诈的。这刘家名不见经传,虽然康嫂子说是蓟州的一个富户,不过燕北有些什么样的大家族任老太太心理清楚的很,刘家这种人家在她眼里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破落户怕了,她还真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康嫂子有一句话说对了,这事儿还真不能闹大了,否则任家的脸面就要丢尽了。她儿子五老爷任时茂以后也没脸出去见人。
任老太太正暗中思考着应对之策,外头却是有起了一阵骚动。
“老太太,康姨娘求见。”隔着帘子,守房门的丫鬟禀报道。
康嫂子下意识地砖头看了一眼,嘴角微微一撇,似是有些不屑。
任老太太如今听到康姨娘的名字心理实在是有些腻味,不过她想了想,还是吩咐让人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