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曲,是这曲子的名字是吗,不错。”林涵蕴这时已经将家丁帽摘下,坐在书案侧面,一手支头,看着周宣写字。
周宣“嗯”了一声,又写下“1=f4/4——”,忽然叫声:“苦也!”把笔放下。
林涵蕴忙问:“怎么了?怎么了?”
周宣写出曲子节拍“4/4”时才醒悟南唐时没人识得简谱,更不用说五线谱了,当然了,五线谱周宣也不会。
“林副董,我这记谱法你认不得呀,这是我家乡独有的记谱法,写出来你也不会认,怎么办?”
“你这记谱法有什么稀奇,我琴谱、箫谱都会认,你写一段出来看看。”
周宣只好写下一串阿拉伯数字,然后又是点又是线又是括弧的,侧头问林涵蕴:“看得懂?”
没想到林涵蕴说:“你写的都是什么呀,你是在瞎写,鬼画符!”
周宣气极反笑:“你不说自己无知却怪我瞎写,你脸皮可真厚。”
周宣说话太不给面子,林涵蕴小脸红了红,又摆出长辈的架子,斥道:“没大没小,有这么和姑婆说话的吗,快想办法,我要我看得懂的曲谱。”
周宣把手一摊:“我没办法,我只有把那曲子多吹几遍让你学会,你把八音宝琴拿来。”
林涵蕴一听有理,说:“那好,我去拿,宝琴在我姐姐那里。”又叮嘱说:“周宣侄孙不要乱跑哦,老老实实呆在这里,不然被人当贼抓起来不要怪我。”
林涵蕴说着站起身正要走,忽听屏风后有人叫道:“涵蕴——”
秋日的午后,书房很安静,这一声骤出不意,不要说林涵蕴吓得哇哇大叫,就是周宣也吃了一惊,来书房好一会了,没想到屏风后面还有人,还一直不吭声。
林涵蕴定了定神,抚着小胸脯问:“是姐姐吗?”
屏风后面“嗯”了一声。
周宣这时才品味出这“嗯”的一声的动听了,象箫管一样,说不出的低回宛转。
林涵蕴走到屏风后说:“姐姐你在这里多久了,也不说一声,吓死我了。”
那好听的声音说:“贫道在此静坐,默诵《黄庭经》,你们叽叽喳喳吵什么?涵蕴,这人就是卖你琴的那个人吗,这内院你带他进来象什么话!”
林涵蕴笑嘻嘻说:“他叫周宣,不算外人,是黑山侄孙的义弟,也认我做小姑婆了,嘻嘻,姐姐,宝琴在哪,叫周宣吹《红豆曲》给你听,真的很好听。”
周宣搞不明白屏风后的女子究竟是谁?既然是林涵蕴的姐姐,那就是林大小姐,却怎么自称贫道,真是怪哉!
林涵蕴出来了,手里拿着那支布鲁斯口琴:“周宣,好好吹,吹得好有赏,小姑婆、大姑婆都有赏。”
周宣接过口琴说:“你每次都说有赏,我却没看到赏在哪里?”
屏风后面传出一声轻笑。
林涵蕴说:“这次不骗你,真的有赏,快吹。”
周宣就又把这首《红楼梦》插曲吹了一遍。
乐音一起,四周顿静,午后的阳光透过屋顶的琉璃瓦照下来,菱形光斑就在周宣脚边缓缓移动,显示着时光的流逝。
别看林涵蕴平时野性十足没一刻安静,这时却听得入迷,靠在书案上托着腮聚精会神看着周宣的嘴唇。
一曲吹罢,林涵蕴跳起来跑到屏风后:“姐姐怎么样,他吹得好不好,这曲子好听吧?”
那箫管一般的声音说:“是不错,涵蕴你出去把笔墨拿来,贫道来记谱。”
林涵蕴就出来把纸、砚、笔搬进去,又出来说:“周宣,我姐让你把《红豆曲》再吹一遍,她来记谱。”
周宣挺感兴趣,想看看古人是怎么记谱的,当下抖擞精神,尽量把《红豆曲》吹得标准一些。
过了一会,林涵蕴出来了,手里拿着一幅一尺见方的花笺,说:“周宣,我姐让你看看,她这谱记得对不对?”
周宣一看,啊,上面是一排排奇奇怪怪的汉字,有的仅仅是汉字部首,有的又比标准繁体汉字少了笔画,却又不是简体字,还有一些象蝌蚪似的古怪符号,天书啊!
周宣老老实实说:“这种记谱法我看不懂,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话音刚落,屏风后就响起呜呜幽幽的洞箫声,吹的正是《红豆曲》,这种古典韵味浓厚的曲子用洞箫吹奏比用口琴好听得多。
周宣击节赞叹:“妙哉,妙哉,妙不可言!”
周宣对隐在屏风后不露面、自称贫道、音乐造诣高超的的女子非常好奇,就说:“其实这首曲子主要是用来唱的,有歌词的。”
林涵蕴果然问:“什么歌词,你唱唱看。”
周宣清了清嗓子,唱道: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
开不完春柳春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