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蒙花布的少年人?”
“很凶……还很漂亮……”
“……一点江湖规矩不讲……”
“……还没有教养?”
衙门房间里,两名绿林人的话说到一半,左文轩便觉得自己好像认识这么个人。
另一边,身上尚未包扎完的姐弟俩面面相觑。岳云砰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王八蛋!我想到那人是谁了――”
他举步便要往外头奔去,左文轩一个激灵,站了起来:“给我拦住他!银瓶给我拦住你弟弟――”
他这一下太过紧张,口水都要喷出来了,院子里的捕快们几乎都要拔出刀来,银瓶也是猛地起身,扑过去抓住了弟弟的肩膀。
姐弟俩回过头来,见左文轩手指指着岳云。
“你你你、你身上的官司未消,得跟着大伙儿回刑部,还了你清白才能走,知道什么告诉我,我去处理。还有……这两个人,也交给我我要带走!”
“这件事我负责,不要再节外生枝。”
左文轩自西南回来,见识过女真人的军阵后自觉天下再无大事,平素一副淡定的模样,这次倒是阵脚大乱,说话都一度结巴。好在找了个担心岳云乱来的借口遮掩,过得一阵,也就在里头充满腥气与药味的房间,见到了初步治伤完毕的铁天鹰。
老人身上缠满绷带,倚靠在床头,脸色发白,目光却依旧清醒。以左文轩的武艺,一时间倒看不懂情况是否严重。
“铁大人。”
“文轩过来了。”
双方见面,铁天鹰话语显得有些虚弱,略微的喘息,“候官情况如何?”
“按部就班,一切顺利。倒是听得老大人这边的情况,立刻赶过来了。老大人感觉怎么样?伤势可有大碍吗?”
“死倒是死不了。”倚靠在床上,铁天鹰话语缓慢,每说一句话,便要微微顿一顿,随后再说下一句,“幕后做局之人,已经确定,乃是老夫当年在六扇门时的同僚,金眼千翎,樊重,没能将其留下,是老夫失算,给各位拖后腿了……”
“这个……”
左文轩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听得那边又说了一句。
“倒是文轩这边安排的人,已经得了他们信任了吧?”
左文轩朝前方望去,稍有些昏暗的房间里,铁天鹰的目光正虚弱而又戏谑地望了过来。房间里沉默了好一阵,左文轩蹙眉,拱手。
“其实……倒也不算我的安排……”
他说得有些保留,铁天鹰点了点头。
“看来,至少你心中有数,老夫这几刀,便也不算白挨……”他微微闭上眼睛,回忆当时的情景,“老夫虽已多年未与西南之人交手,但刀子都已砍到了身上,终究能够分辨得出这人的刀法内蕴,源出霸刀。他与你们学的军队功夫又有不同,身手能到这等程度,是接了霸刀武道衣钵的,并且,他当时含怒出手,乃是见我使了一招西南刀法,遂起杀意。看得出此人与刘家渊源颇深,却不是与你们同来的这批子弟……”
铁天鹰武道已臻宗师之境,生死搏杀之中对于敌人的情绪也尤为敏感,这次身中数刀几乎死去,却也终究咀嚼出了这些关键的讯息。左文轩眉头微蹙,一时语塞,双方虽然身处同一阵营,也都受到上头的信任、进入权力核心,但老人此时的说话,其实也已经有相当严重的质问在其间。
长久以来,从西南归来的这批左家年轻人,在东南朝廷里有着特殊而又超然的地位,对他们的能力,许多人其实并无疑问。但一直以来多数人抱持的一种指责是,左家人的忠诚心,究竟是之于武朝、还是之于西南的黑旗。
即便是当年德高望重的左端佑,他将一众孩子送去小苍河淬火的行为,都被许多人视为是对武朝的不忠诚,他对于儒家法统的灵活看法,也常常被部分守旧的儒生诟病。而这些西南来的年轻人看起来是在为武朝卖命、寻找出路,但倘若有一天西南真的打出来,与武朝朝廷发生冲突,这些年轻人会站在哪里?这是很难说的事情。
在朝廷的底层,这样的议论时时都有,而在朝堂高层,说来奇怪,对于整件事情最为放心和坦荡的反而是皇帝君武,他常常跟人说,眼前的事情都未曾处理好,哪顾得了那么许多,简直是杞人忧天。
而在下头包括周佩、李频、铁天鹰、成舟海、闻人不二在内的众人,其实内心深处多多少少都为这件事情犯过嘀咕。在这一次,倘若说自西南而来的除了左家的这些成员,还有部分连朝廷都不清楚的情报人员存在,并且左家还秘密的与之保持联系,那对于朝廷的这种蒙蔽,就已经是一种很危险的情况,若被人指责,事情可大可小。
铁天鹰以副使身份执掌行在皇城司,城内的这些问题,其实恰恰在他的管辖范围内,没有当场翻脸,还点了这么几句,已经是极给面子也对左家极为信任的态度了。
房间里安静了许久,左文轩叹了口气:“此事……我会专门与陛下报告,老大人放心,会有合理的说法。”
铁天鹰点了点头,随后,吸了口气。
“……若是奸细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