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晏凌沿着台阶慢慢往上走。

    天谕城主的画舫建得极气派,  遥遥正对着水月镜花阁的正阁,船上彩灯绚烂,整一层一桌一桌摆满宴席,  宾客如云,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远看着就极是热闹。

    晏凌带着高远几人迈进门槛,宴酣正热,正座的魏城主见一众人回来,  连忙站起来:“晏道友回来了,可把人迎过来?大家一起吃几杯酒?”

    晏凌走回席位,  摇头:“她们自己去玩,便不叫她们来了。”

    魏城主笑:“也好也好,  自己玩自在,那之后便请晏道友为我向几位道友敬杯酒,  请几位姑娘一定在天谕城玩得尽兴。”

    “城主客气。”

    晏凌微微颔首,掀起袍角在座位坐下,却听旁边一道冷冷的声音:“别人不必,你至少该把林然带来。”

    晏凌微顿,  微寒的眸光转向邬项英。

    邬项英神色冷漠:“洛河神书在她体内,  你身为剑阁首徒,  该把她时刻放在眼皮底下盯着,  免得她哪一刻无法自控伤及无辜,  你却放任她每天去街头巷尾闲逛,  这种时候也舍不得押她过来,  看来剑阁中正之名……”他紧盯着晏凌,  唇角渐渐露出浓重的讥讽:“…不过如此。”

    周围酒杯交错笑言声戛然,  空气凝固。

    魏城主笑容僵住,  端着酒杯,左右看了看这两位首徒,眼神逐渐惴惴不安起来。

    高远和阮双双面面相觑,眼中都浮出忧色。

    邬项英咄咄逼人。

    晏凌不言,眸色沉淡如夜,定定看着他。

    邬项英眼中嘲色更重:“你是心虚,还是无话可说?”

    晏凌淡淡说:“如果你是以灵苑首徒的身份,为公义,提出这个疑问,我会为你解答。”

    邬项英似觉可笑:“不然呢?”

    “但若你有一分私心”

    晏凌说:“我便不欲回答一个虚伪者的问题。”

    邬项英脸色骤然一变。

    “你把话说清楚——”他震怒不已,又似恼羞成怒:“你在说谁虚伪?!”

    晏凌望着他,眼中似有沉潭的稳静,又能陡然刺出一线寒剑的锋凛。

    “清者自清。”

    他这样说:“我不全然清白,你却也不算清白,若你心有不甘,便堂堂正正与我一战,不必在此做小人姿态。”

    邬项英神色前所未有冷下来。

    “与你一战…”

    他眼中浮现出某种冰冷尖锐的色彩,像他肩头那头巽蛟蕴出强悍而倨傲的威压。

    “那便一战。”

    他冷笑:“我也一直想试试,昭昭剑阁之威,龙渊神剑比起神龙,究竟哪个更甚一筹。”

    高远阮双双呼吸一滞。

    倏然轰隆隆响声打破凝固的空气,外面天空大朵大朵烟花炸开,绚烂斑驳色彩照在每个人脸上,显出一种光怪陆离的幻感。

    “哎呀呀,这典礼终于要开始了!”

    魏城主端着酒杯的手抖了几下。

    他全然搞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一言不合这两位首徒竟然就要打起来?但天大的八卦他也不敢多听,此时抓住机会,赶紧站起来转移话题:“诸位快请起来吧,咱们去船头看烟花,我天谕城的烟花是极美的,不可不看的风景啊……”

    魏城主絮絮念念,心惊胆战地觑着两人。

    斑驳光影在晏凌脸上浮动,衬得他眉眼细致,神色清冷沉静。

    在魏城主心惊肉跳的眼神中,他吐出一口气,缓缓站起来,沉然平静,对着魏城主拱手:“给城主添麻烦了,请您带路。”

    邬项英胸膛剧烈起伏,像是强自压抑着怒火,指尖在桌面捏了捏,在黑红色的漆木桌面捏出几个小坑,半响他重重冷哼一声,也不再说什么,拂袖站了起来。

    不知多少人大松口气,魏城主的心终于放回肚子里,心里暗骂这次倒霉接了这么俩祖宗,脸上却笑盈盈的,赶紧伸出手:“不麻烦不麻烦,诸君请随我来。”

    其他人也三三两两站起来,跟着往外走。

    众人走到船头甲板,就见天空被烟花炸得已亮如白昼,雾湖幽深宽阔,衬得对面水月镜花阁愈发流光溢彩,姜氏族长姜吉站在亭台正中,举杯遥遥向远处栈道河岸的百姓敬酒。

    魏城主说:“多拿几杯酒水来。”

    晏凌不怎么喝酒,但今晚已经打扰了人家的庆典,不好这点面子再不给。

    侍从恭敬端上托盘,精巧的青铜樽斟着盈亮的酒水,酒味很浓。

    晏凌看了一眼,拿起一杯。

    邬项英皱眉,他更是滴酒不沾,但看晏凌都拿了,他心里堵气,也面无表情拿过一杯。

    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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