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侯……
张安世觉得这名号似乎有些不妥。
因为一般的侯爵,都是以县为名。
比如江夏侯、江阴侯、汝南侯等等。
可这安南,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县。
这是正式的册封,陛下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显然……要嘛就是故意以安南为名号,抬高张安世这个侯爵的份量!要嘛就是故意贬低安南,降低其影响力。
当然,还有可能是两者兼而有之。
反正皇帝的心思,难以猜测。
可不管怎么说,这可是正儿八经的侯爵。
在明朝,尤其是对那些没有经历过开国和靖难的人而言,想要封侯,可是比登天还要难。
亦失哈这时又道:“朱高煦,敕为怀远伯;朱勇敕征南伯;张軏为平西伯;丘松为定北伯;顾兴祖为安东伯,钦哉……”
几个人面面相觑,他们的父祖都有爵位等着他们继承呢!
当然……不出所料的话,若是家里有爵位,自己又有爵位,往往可将这爵位传给自己的次子,总而言之,怎么都不可能吃亏。
而且这是他们自己挣下来的功绩,和继承下来的可不一样。
于是五人大喜,拜谢之后,方才起身。
亦失哈打量着几人道:“请随奴婢来,陛下与太子、赵王殿下,还有皇孙……都在候着你们呢。”
张安世晓得亦失哈的身份不一般,便笑嘻嘻地道:“有劳,有劳,哎呀……公公真是辛苦。”
亦失哈只莞尔一笑,却没有回应,只领着张安世几人进入大内。
片刻之后,便在一处殿中驻足,回头看了张安世几人一眼:“稍待。”
说罢,进入禀告。
五人随即入殿,先谢恩。
朱棣喜滋滋地道:“朕预备家宴,等待功臣们来,在此不必拘谨,就像在你们的家一样。”
张安世道:“臣等立的不过是尺寸之功,陛下竟如此厚待,实在……实在……”
他说着,其实是示意后头的四凶表现一下,好歹感动得哭一哭。
可这四个家伙,却好像木桩子一样,朱勇还在后头傻乐。
张安世有些尴尬,咳嗽一声:“臣等感激不尽。”
朱棣颔首,对一旁的太子朱高炽道:“你瞧,我大明勋臣,后继有人,朕很为之欣慰。”
说罢,又看向一旁的赵王朱高燧。
朱高燧微胖,脸上笑呵呵的。
朱棣道:“赵王……这几人……年纪轻轻的,就有此功劳,伱在北平时,不是总念叨北平的诸将不复当年之勇吗?你看,这勇将就在眼前。”
朱高燧站起身来,道:“父皇……儿臣在北平,未立寸功,实在惭愧,对不起父皇的养育之恩。”
朱棣捋须,哈哈笑道:“不必如此,来,都来陪朕喝酒。”
此时,一旁的宦官匆匆而来,道:“陛下,皇孙醒了。”
朱棣高兴地道:“好,也叫来。”
于是没多久,朱瞻基便睡眼惺忪地由宦官们领着进来。
他一进殿,看到了张安世,又看看皇爷爷,再看看自己的父亲。
最后目光落在了赵王的身上。
赵王朱高燧笑吟吟地低声道:“父皇,儿臣在北平,一直念着大侄,前两日见时,不想他这般高了。”
朱棣心里乐开了花,刚想说话。
却见朱瞻基一下子挣脱开了宦官的手,跌跌撞撞地冲向赵王朱高燧。
随即,朱瞻基便抱着朱高燧的大腿哭:“三叔,三叔……我成日想念你,呜呜呜……三叔,你不要再离开我啦,我一日不见你,便吃不下饭,睡得也不香,三叔……三叔……呜呜呜……”
朱高燧大为尴尬,只是干笑,又见朱瞻基眼泪鼻涕一齐出来,拼命往地自己身上蹭,他手足无措,想说点啥肉麻的话,又觉得不妥,偏偏又不能将这小东西推开。
朱瞻基哭的更大声:“三叔……一定最心疼我,以后我也要心疼三叔……呜呜……三叔咋不抱我?”
朱高燧只好将他抱起来。
朱瞻基拿脑袋去蹭他的脸。
朱高燧看着朱瞻基鼻下那亮晶晶的东西,下意识地偏过头去躲闪。
朱瞻基便嚎啕大哭道:“三叔,你不喜欢我了吗?”
朱高燧:“……”
张安世也震惊了。
这家伙真是人才,缺德的祖坟都要冒烟啊。
不知孝陵里的棺材板是不是要盖不住了。
当然,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倒是朱勇等人都为叔侄的真挚感情而有所触动。